香香道:“那兩個小姑娘,都是采花賊?”
趙無忌點頭苦笑:“幸好這母子兩個人總算還看得出我不是采花賊的同夥。”
香香道:“他們當然也不會就這樣放了你。”
趙無忌道:“他們給了我三個月限期,叫我把那兩個采花賊抓回來。”
香香道:“現在限期已經到了?”
趙無忌道:“快到了。”
香香道:“你有沒有替他們把人抓回來?”
趙無忌道:“還沒有。”
香香看著他,搖頭歎氣,道:“這世上有種人好像總喜歡把蟲子捉來往自己頭發裏放,你為什麼偏偏就是這個人?”
趙無忌道:“隻有一兩隻蟲子倒也沒有什麼關係。”
香香道:“你頭發裏還有什麼?”
趙無忌歎道:“好像還有五六隻蠍子、七八條毒蛇。”
香香沒有再問。
她已經嚇得聲音都啞了。
她已經看見了好幾條毒蛇!
毒蛇在一個破麻袋裏,從破洞裏伸出了頭,吐著紅信。
麻袋在一個人背上。
一個奇形怪狀的人,不但鼻子缺了半個,耳朵也被咬得完全不像耳朵,一雙眼睛裏滿布血絲,就像是毒蛇的紅信。
可是他身上卻偏偏穿著件大紅大綠、五顏六色的袍子,更讓他顯得說不出的詭秘可怖。
有條毒蛇已爬上了他的肩,盤住了他的脖子,伸出紅信舐他的臉。
他好像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香香卻已經有感覺了,香香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這個人也是你的債主?”
“嗯。”
“你欠他什麼?”
“欠他五條蛇!”趙無忌嘴裏好像也有點苦水,“五條最毒的蛇。”
香香有點不服氣了:“你救了那兩個采花賊,是你的錯;但像這樣的毒蛇,你就是再多殺他幾條也是應該的,為什麼要還給他?”
趙無忌道:“因為他就是毒菩薩。”
香香道:“毒菩薩?”
趙無忌道:“他雖然滿身都是毒,可是他的心卻像菩薩一樣。”
香香道:“菩薩也養蛇?”
趙無忌道:“別人養蛇,是為了害人,他養蛇卻是為了救人。”
他知道香香不懂,所以又解釋:“隻有用毒蛇的唾液和血煉出來的藥,才能解毒蛇的毒。”
香香又道:“你欠他的那五條毒蛇呢?”
趙無忌道:“那五條蛇都是異種,他在滇邊的窮山惡水之中找了三年,才總算把這五種毒物抓齊了。”
香香道:“抓齊了又有什麼用?”
趙無忌道:“用這五種毒蛇的唾液,就可以合成一種藥,能解百毒,但是卻一定要在它們活著的時候,讓它們自己吐出來的毒液才有用。”
香香道:“我聽說毒蛇隻有在咬別人的時候,才會把自己的毒液吐出來。”
趙無忌道:“不錯。”
香香道:“為了要采這五種毒蛇的唾液,難道他就讓它們去咬人?”
趙無忌道:“他隻有這法子。”
香香道:“他讓它們去咬誰?”
趙無忌道:“咬他自己。”
香香又傻了。
趙無忌道:“我看見他的時候,那五條毒蛇正咬在他身上。”
香香道:“那時你怎麼辦?”
趙無忌苦笑道:“你說,我還能怎麼辦?我連想都沒有想,就拔出劍把那五種毒蛇都斬斷了,每一條蛇,都砍成了七八截。”
香香也不禁苦笑,道:“看來你的劍法倒真不錯。”
趙無忌道:“可是我這件事卻又做錯了。”
花園裏很靜,黑婆婆和毒菩薩顯然都是很沉得住氣的人。
就在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篤、篤”兩聲響,聲音仿佛很遙遠,又好像在耳朵邊。
聽見這聲音,黑婆婆和毒菩薩的臉色都好像有點變了。
香香道:“這是不是打更的聲音?”
趙無忌道:“是的。”
香香道:“我真的沒有聽錯?”
趙無忌道:“你沒錯。”
香香道:“現在還是白天,這個人就打起更來,是不是有毛病?”
趙無忌道:“他沒有毛病,他想什麼時候打更,就在什麼時候打更。”
香香道:“為什麼?”
趙無忌道:“因為他打的更和別人不同,不是報時的。”
香香道:“他打的是什麼更?”
趙無忌道:“是斷魂更。”
香香道:“斷魂更?”
趙無忌道:“隻要他打過了三更,就有個人必定要斷魂。”
他臉上也露出奇怪的表情:“奪命更夫柳三更,一打三更人斷魂。”
又有更鼓響起,聲音更近了。
雖然也隻不過是很普通的更鼓聲,可是現在聽在人耳裏,已變得說不出的詭異。
香香忍不住問道:“現在他打的是幾更?”
趙無忌道:“兩更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