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饒命!”若惜情知自己已是暴露。
倪文俊情急,哪還顧得多說,挺劍便刺,直插入若惜的胸膛,“噗”的一聲鮮血噴出,死屍怦然倒地。
倪文俊急將全家老小送上三輛馬車,匆匆帶些金銀,直向北門而去。夫人問他說:“老爺,是去投奔元帝嗎?”
“混話,”倪文俊明白,“我現在一無所有,既沒除去徐壽輝,也沒有將天完國的軍馬錢糧帶給元帝,孑然一身落荒而逃,對元帝無一分價值,若去投奔,連臭狗屎都不如啊。”
“那,你這向北,不是去元大都嗎?”
“這隻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倪文俊告知,“我們馬上就拐向東方,前往陳友諒處,也許他能收留我們。”“他的弟弟不是剛剛給你送過禮嗎,肯定錯不了。”
“婦人之見,”倪文俊歎口氣,“此一時彼一時也,我身為宰相,他有利用之處,而今我是逃犯,他的態度就難說了。不過我們也無處投奔,隻能到他那裏碰碰運氣了。”
禦前太監磨蹭良久,才找到內衛大將軍,待點齊人馬,到了相府,倪文俊全家已離府半個時辰了。出城門向北方追了一氣,自然是一無所獲空手而歸。徐壽輝得知撲空,而且若惜已經身死,萬分懊惱,但也無可奈何。他雖然對禦前太監有所懷疑,但畢竟沒有真憑實據,也隻能是暗中留意詳加觀察。而太監自會小心謹慎,一時間此事不了了之。
倪文俊吃盡千辛萬苦,總算到了陳友諒的駐地黃州。陳友諒聞聽倪文俊來投,半晌沒有吭聲。陳友信見狀試探著說:“大哥,倪文俊而今已是喪家之犬,手下無兵無糧,收下他就會開罪徐壽輝,幹脆拒之門外。”
“這樣做不妥,”陳友諒想得更深一層,“我們同徐壽輝決裂隻是早晚的事,要想取他而代之,就要廣交各方,廣結善緣。現在我們對倪文俊冷淡,就會堵住別人的投奔之路。還當以禮相待,等日後人不知鬼不覺再徐緩圖之。”
“大哥想得還是比我遠。”陳友信也知恭維。
“二弟,代我出迎。”
倪文俊一家千恩萬謝地在黃州住下了,陳友諒優厚撥給倪文俊日常用度,使得倪文俊感激涕零。
夜深了,倪文俊輾轉反側不能入睡,夫人有些煩了說:“你放著覺不睡,這是折騰個啥呀?”
“你倒是心大,看你呼嚕打得像牛一樣。”倪文俊狠狠地說,“也不怕睡夢中把你的腦袋割下來。”
“難道徐壽輝還能派刺客到這黃州來?”
“幹嗎徐壽輝?陳友諒殺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對咱不是挺好嗎?你不必杞人憂天。”
“你就是個老娘們兒,頭發長見識短。咱們在這兒白吃白喝,人家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著,你說犯得上嗎?啥時不痛快,還不是說殺你就殺你。”倪文俊還有擔憂,“再說,說不定哪天,徐壽輝給陳友諒下道聖旨,或者是給他重金許以高官為條件,讓他殺了咱全家,人家還不是舉手之勞的事。”
這一番話,把夫人嚇得不敢睡覺了說:“老爺,那咱可怎麼辦哪?要不然明天咱換換地方吧,省得在這兒擔驚受怕的。”
“換地方,咱們已是走投無路。”倪文俊長歎一聲,“就和喪家犬一樣。”
“那就昕天由命等死吧。”
“我倪文俊好歹也是一國的宰相,豈有坐以待斃之理。”倪文俊來了精神,“我要自己掌握一支軍隊,有了兵便誰也不怕了。”
“說夢話,你現在是仰人鼻息,不然連飯都沒得吃,還要執掌軍隊,太陽是不會從西邊出來的。”
“你懂什麼?”倪文俊自有算計,“我在漢陽時,已經將一半的軍隊控製在手,隻因我走得匆忙,對他們未及通知,我派家人回去暗中聯絡,不愁把他們拉來。那時我五萬大軍在手,對陳友諒又何懼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