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翼也還心存幻想說:“但願萬歲念及大將軍的功勞,還有和皇太孫的至親關係,不會對國公爺的話認真。”
“你們哪,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思?”藍玉交出心底話,“你們以為我是犯傻呀?我這是公開犯上啊。”
“怎麼,大將軍是故意的?”眾人大惑不解。
“朱元璋的為人,我早已看明白,他是個拉完磨就殺驢的手。心狠手黑,而且是斬草除根。”藍玉已毫不掩飾了,“胡惟庸、李善長的下場,徐達的下場,都足以說明,當他不需要你時,隨便編個理由便叫你死。而今我的功勞夠大了,總領全國的兵馬,對他對皇太孫全都構成了威脅。因此無論你如何小心翼翼,他都要把你除去而後快,因為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對他和他的江山存在威脅。”
“那,國公爺這不是尋求速死嗎?”曹震問。
“差矣。”藍玉詳加論述,“而今皇上已是疾病纏身,皇太孫年少尚不更事,天下兵馬是我總領,一切對我有利。此時若不動手,等到朱元璋逐步收去我的兵權。就悔之晚矣。”
張翼有些吃驚說:“怎麼,國公爺想要萬歲的命?”
“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如此。”
“事情真的到了這種地步?”何榮還心存僥幸,“萬一是我們自亂陣腳,皇上本無此念,不是逼皇上對我們開殺戒嗎?”
“哎呀,諸位,朱元璋要殺我之心早已有之。”藍玉再次吐露心曲,“胡惟庸案時,我的親家靖寧侯葉升被牽連到案中,獲罪丟命。他在受審時,就曾將我攀咬,當時朱元璋在是否殺我一事上頗費思量。後來他想到我還有利用價值,便暫時沒有壞我性命。這殺我是遲早的事,現在已經有了信號。要殺我,還得編出那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便是謀反。你們想想,我一個人能夠謀反嗎,必然像胡惟庸一樣,也要有個集團。那麼,你們這些平素與我交往過密的人,哪一個能逃脫藍黨之名?其下場還不是夷三族,在法場上老少婦幼幾十顆人頭落地?那是多麼淒慘的場景,難道你們就願意坐等這場麵的到來?”
這一番話,說得在場者無不心驚肉跳。藍玉的話可謂頭頭是道,而且都是眾人熟知的事情,都不覺摸摸自己的腦袋,看看是否還長在脖子上。
藍玉催問一句:“怎麼樣,不是我嚇唬你們,這是明擺著的。也許我們先下手為強,方可保身家性命。”
曹震先表態了說:“國公爺,你幹脆說,該怎麼辦?”
“我們聽你的。”張翼也同意了。
藍玉也不顧其他人是否還在猶豫,便深入下去說:“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道理,我便說具體的部署。我決定在二月十五日動手,幹掉朱元璋。”
“為何選在此日?”何榮問。
“絕對可靠的消息,二月十五日那天,朱元璋要去外出勸農,上午他要出正陽門,這是個絕佳的好時機。正陽門的守將府軍前衛李成是李善長的遠親,早已同我歃血為盟,他殺死朱元璋是易如反掌。為防萬一,我與景川侯家再各收攏家將伴當等,總還有幾百條好漢。如果屆時李成反水或者不敢不忍下手,他們就衝上去,將朱元璋剁為肉醬。我還要來個三保險,再給何榮五千人馬,事先將正陽門附近包圍起來,萬一朱元璋逃脫,他們也可將其碎屍萬段。”
眾人齊聲稱讚說:“這的確萬無一失,諒他朱元璋是難以活命了。”
藍玉計算一下日期說:“今日是二月初七,還有八天時間,各位一定要嚴守機密,任何人不得回家講與親人,哪怕是夜間在被窩裏和老婆也不能說。須防隔牆有耳,朱元璋的錦衣衛是無孔不入的。”
眾人應答說:“國公爺放心,這關乎每個人的身家性命,個中利害我等盡知,是不會以生命為兒戲的。”
眾人散去後,藍玉派人將早已等候在別室的李成叫過來說:“李將軍,一定是等急了。”
“不敢。”李成恭敬地回話,“國公爺喚末將有何差遣,盡請吩咐。”
“李將軍,你我結拜多年,我也曾講過,有一重大事情要你去辦,現在到了用你出力之時了。”
“為國公爺效力,寧願肝腦塗地。”
“二月十五日上午,你要在正陽門除掉朱元璋。”藍玉將他的計劃告訴一番。
“弑君是滅門的大罪,國公爺相信末將,是對末將的抬舉。我一定全力完成,哪怕家小受到連累。”
藍玉狡黠地一笑說:“為免除李將軍的後顧之憂,我已將你的家小接到我的國公府中。”
“多謝國公爺關愛。”李成明白,這是拿他全家四十多口做了人質。
“李將軍,”藍玉不覺臉色嚴肅了起來,“這件事可不是小事,關乎著幾千萬人的性命呢,你可不能走漏消息。如果不小心被朱元璋知曉了,那麼你們全家將是首先喪命的。你要切記,不要背叛我,我藍玉死活就在這一回了。”
“國公爺請放心,我怎麼能把自己家人的性命當兒戲呢。”李成信誓旦旦,“末將不敢也不會出賣朋友。”
“好吧,就讓我們等待二月十五勝利的那一天吧。”藍玉對勝利充滿了期待,也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