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豪族喜中生變故(1 / 2)

才進了十月,北風就呼呼地吹了起來,夾雜著冰粒子的雪花兒打著旋兒飄落,沒一天功夫,屋脊、光禿禿的樹枝、起伏的山地都鋪上了一層白皚皚的毯子。天寒地凍的,也就一些貧苦的農人或者小販們還出門去尋些活計。不想這幾日裏卻是稀奇,雪花不斷但是往城南而去的人卻不少,有些自城外來城裏做小買賣的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城南的新川侯趙家祖宅裏辦喜事兒,新川侯府的嫡長孫周歲快到了,當家少夫人心慈且為小郎君祈福,布施米粥饅頭三日呢。一傳十、十傳百,很快趙家蕭氏少夫人慈善的名頭更是傳揚開來了。

而即便此時新川候府的侯爺趙霖一去世這侯爵就到了頭,但是趙府也是大名府裏最尊貴的人家,一是趙家的二官人如今任福建路轉運使,二則是趙家豪富,趙君侯前頭夫人大楊氏自娘家帶入趙家七間玲瓏閣,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大小十七八間鋪子遍及北地,就是汴京城裏都有著兩家鋪子呢;三則是趙家的下一代也都是爭氣的,趙侯爺的長子,趙家大郎君,也就是蕭氏少夫人的夫君,據說文武雙全,在州府的科舉考試中已經得了名次,居然來年去汴京參加大舉,金榜題名自然是穩穩妥妥的。趙家的大娘子嫁的人家也是極高的,夫婿乃是同平中書、樞密副使竇肖大人家的孫子呢。

這樣的人家,在汴京城裏王孫權貴滿街走的地兒自然算不得什麼,但是在這大名府裏,確實是一等一的無人敢冒犯的人家。所以這嫡出長孫滿周歲,早在大宴賓客之前的正日子裏前幾天,趙府門前來送賀禮的人就絡繹不絕了。

這日辰時末,卻見趙府的中門大開,身披著純白無一絲雜色白狐裘鬥篷的俏麗女子被一群丫頭婆子簇擁著等在了門前,赫然就是趙家少夫人蕭氏。能讓蕭氏來親迎的客人,這身份若不是趙家至親長輩就是權貴婦人了。

直到一對馬車隊浩浩蕩蕩地駛過來,她才滿臉激動地迎了上去:“阿娘,女兒可將您給盼來了!”

馬車的簾子被挑起,馬車廂當中坐著的貴婦人一瞧著了女子,就抹著眼角激動地要下馬車,當看見蕭氏要跪拜,她哪裏舍得,一把拉起她道:“沁娘可別拜了,快讓阿娘好生看看……”

母女倆難得見麵,還是身邊的丫頭們勸了半天才勸住了。

“好沁娘,阿娘看見你差點忘記了,你三姨媽也來了,快去給你三姨媽見見禮。”蕭楊氏看著女兒通身的富貴派頭,一臉的笑容,想起跟來的送禮的妹妹,臉上的笑容才淡了些。

蕭氏嘴角的笑容加深,她對這個三姨媽也不是很待見,不過麵子上卻是半點也不給人落下口舌來,又是一番親親熱熱的唱作表演,哄得後麵簡陋得多的馬車裏的楊三娘和她的女兒寧姐都笑眯了眼。

當夜,趙府自然是大開家宴給親家母和親家姨媽接風洗塵的,正院子裏說笑之聲直到深夜方才笑聽。

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侯府西邊極為偏僻的一進院子,卻是少有的冷清,雖則院子裏也有幾個丫頭婆子走動,但是與其他地兒的熱鬧繁華相比,卻是孤冷森然。

“夫人,該吃藥了。”穿著淺藍色布裙的丫頭翠枝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走進裏間,聽見床榻裏傳來女人的咳嗽聲,忙快步上前。

“我這病是好不了了,吃藥也不過是浪費罷了。”還給蕭沁娘那狠毒的女人掙來孝順的好名聲。楊葭靠著被褥半依靠在床上,看著翠枝歎了口氣說道。

“侯爺都發話了,饒是人參靈芝,隻要是能讓夫人好轉的,都緊著來。就是看著侯爺這般疼您的份上,夫人也該好生保重才是呢。”翠枝拿著湯藥一勺一勺服侍楊葭喝著藥,她心裏眼裏都是覺得侯爺是極其重視夫人的,並沒有瞧見楊葭在聽見她的話時,眼中譏笑諷刺的光芒。

趙霖疼自己?楊葭心中冷笑,三年前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兩年之前才發覺這不過是她楊葭自欺欺人罷了,趙霖的心裏頭有的隻有長姐楊芷,以及楊芷生下的一雙兒女,她楊葭不過是個來給他暖床兼照顧兒女的工具罷了,楊家的庶女,甚至沒有資格給他生孩子。

楊葭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下神才緩緩開口道:“聽小雀兒說今日府中人人都加菜了,不知是來了什麼貴客?”

“是少夫人的阿娘,夫人您的二姐、三姐到了。對了,之前少夫人院子裏的方嬤嬤來傳話,說夫人您喝了藥早些休息,明日親家夫人、姨夫人都要過來探望您呢。”梅枝忙道。

楊葭的眉頭動了下,輕輕點頭示意知道了,待房中丫頭們都退了下去,她才抓著被子無聲地笑了起來——楊蘭,你終於來了,我等著你來的這一天可是等了快一年了!你們人人算計我,讓我嫁進了這趙家來做了十三年的牛馬,待得你女兒在趙家立足穩了,便想除掉我?難道我就該引頸待戮?

而此時此刻,客院正屋的內間裏,蕭氏正和母親楊家的二娘楊蘭說著私密話。此時的她臉上沒有了平時柔和的笑容,而是一陣惱怒之色,她扯著楊蘭的衣袖道:“阿娘,母親遺言要分三間玲瓏閣的鋪子給楊葭,這可是值數萬兩銀子呢,如今家中用度極大,郎君來年還要去汴京科舉求官,還有咱們小郎,處處都是用錢的地兒,每年分得她千兩銀子的紅利就很多了。可是不分給她,她說要鬧出去。阿娘,你幫我想想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