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蘭也早沒有了白日裏的慈和,眉眼間有些陰冷道:“早就讓你除了她,你不聽。現在知道麻煩了吧?”
“阿娘,以前除了她,夫君那裏還好說,侯爺那兒不好交代呢。如今這兩年裏,侯爺去瞧她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隻是我為了讓人說我孝順,她院子裏的人一直沒削減,如今想動手都不好動手。”
楊蘭白了女兒一眼道:“你婆婆,也就是我大姐,最講究名聲和風度,她是想著讓楊葭這個庶妹在趙家照顧阿綱和嬌娘這麼多年,所以分三間鋪子給她。其實依著楊葭庶出的身份,若非你外祖母和我長姐的仁慈,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如何能嫁進候府成為二品的侯夫人?再說了,她的同母姐姐,也就是楊六如今一年有一百兩銀子的進益就高興了。所以一年分她千兩銀子已經是阿綱和你極孝順了。明日我去見見她,若是她堅持要那三間鋪子,阿娘幫你想法子除了她。”
蕭氏聽罷,露出了滿臉的笑來,“我就知道阿娘最是疼我了。”
“對了,你三姨媽比你婆婆還要綿軟,你和楊葭的事兒別在她麵上露出了苗頭,讓她知道你是個孝順媳婦就成了。”楊蘭想起同母妹妹楊茵神色有些複雜,叮囑女兒道。
“阿娘放心吧,三姨媽那人最好糊弄了,我今日不過是嘴上多說了幾句好話,她便全都相信了。再說了,我在外頭的名聲那可是極好的,孝順長輩體恤夫婿還友善待鄉鄰父老……這滿大名府裏,哪個不知道我的好名聲?”蕭沁娘自得地說道。
楊蘭放心一笑,“我的女兒果然是最最聰慧的,這女人呀隻要名聲好聽了,背後再耍手段做了什麼,就算有人說了什麼,那些愚笨的百姓也隻會以為是詆毀你,不會有人會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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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雪停天晴,陽光極其燦爛,楊葭看著陽光從窗戶紙邊偷過來,眯了眯眼,真是個好天氣,這樣的日子,最是適合會客見友了。喝完丫頭送上來的雞湯,才懶懶地起身道:“翠枝、翠梅,服侍我更衣梳妝,今日乃是府裏的大日子,我豈能不出去?”
翠枝隻當夫人是不在和侯爺鬧別扭了,歡歡喜喜地答應了。倒是翠梅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自家夫人的心思,卻也什麼都沒有說,她們這些做丫頭的,知道得太多了,並不是什麼好事呢。
趙府正廳裏,新川侯趙霖難得一見地親自出麵待客,自從十年前趙家闔府自汴梁城搬回了祖籍大名府之後,讓他親自出麵待客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的。
趙霖年過四十,唇邊留有短須,身著赤色繡花圓領長袍,頭戴一頂皂紗轉角簇花巾,腰係一條玲瓏嵌寶玉帶,腳上更是穿著金線抹綠皂厚底朝靴。嘴角含笑,說不出的富貴氣派。
“不過是小子周歲,怎麼敢勞兩位大人親自上門?真是折煞老夫了。”趙霖對著大名府知府童衛及另一位不曾見過的人抱拳作揖道。
“趙侯爺太過客氣了,下官來引薦一下,這位乃是秦衙內。”童衛和趙霖的關係平淡,且秦歇這人貪婪無度,他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趙家,童衛的神色自然平靜。
趙霖臉色一變,所謂的秦衙門秦歇近幾年來的名聲可謂沸沸揚揚,他乃是秦淑妃的從兄,殿帥府秦老太尉的侄兒,這樣的家勢做靠山,為人極為貪財的秦歇為奪人錢財已經逼了好幾家人家破產遠離汴京避禍了,就是趙霖遠在大名府都有所耳聞,如今看見秦歇突然出現在自己家中,他如何不驚?
“原來是秦衙內,竟然能蒞臨寒舍,真是讓人驚喜。莫非秦衙內是同老夫親家竇樞密副使家有舊所以才上門道賀?老夫小孫可真是有福了。”趙霖點出他並非隻是空有爵位的閑散侯爺,他趙家在官場也是有靠山的,你秦歇想打我趙家的主意怎麼也得思量三分。
秦歇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難得的長得格外的清秀,若非是名聲在外,誰也想不到這樣俊秀的俏郎君竟然是極其貪財之人。隻見他輕描淡寫地道:“趙侯爺誤會了,我和竇副相家素無來往,今日來府上,也是受人相邀的。其實若非我有事往邢州而去,也沒有功夫冒著天寒來大名府的。趙侯爺還是請尊夫人出來吧,交接完了,我也好快點回京去。”
趙霖聞言大驚,請來秦歇的竟然是養病兩年極少外出的繼室楊葭?她怎麼請來的秦歇?她又想幹什麼?不管他心裏怎麼想,當著秦歇和知府的麵,他隻得讓奴仆去請楊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