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要放在往常,潘才章很快就辦了,用不著拖這麼長的時間。大凡進到這兒的人,隻要想出去,潘才章總能讓他們如願。可是這一次,他遇到了阻力,豈止是阻力,到如今,他都有點不想再操練了。他跟老黑說:“跟姓彭的約個時間,讓他把東西拿走,這事兒到此為止。”
老黑突然說:“使不得,老潘,萬萬使不得,再想想,你再想想……”
“想個頭!”潘才章恨恨地壓了電話,一腳將盛西瓜皮的盆子踢開,一陣破響中,幹警小侯跑進來說:“潘所長,那個劉冬又叫喊了,說是肚子痛,非要去醫院。”
“不是昨天才去過嗎,什麼病也沒有,他叫喊什麼?”潘才章怒道。
“是啊,昨天醫院徹底查了,沒病,可,可剛吃完飯,他就叫喊肚子痛。”
“不行,再不老實,讓他蹲鐵籠子去!”小侯領命而去,不大功夫,又跑來,這一次,小侯說出的話讓潘才章啞巴了。
“劉冬不蹲鐵籠子,大吵著要進高壓室。”
“高壓室在哪兒?”小侯問。
“什麼高壓室,一定是這小子腦子出了毛病,去把王副叫來。”小侯揣著疑問去叫王副所長,潘才章卻在緊急地想對策。
這個劉冬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強奸疑犯。由於原告一方接連幾次推翻自己的口供,加上當事人也就是女方事發後精神出現錯亂,暫時還不能取證,所以原本簡單的案子越弄越複雜。而劉冬自己卻一點不收斂,這個紅星麵粉集團董事長的妻侄大約在外麵驕橫慣了,加上他姑父上次跟他壯了膽,越發目中無人,竟然敢大聲嚷嚷著要去高壓室。
所謂的高壓室,在第一看守所應該是個秘密,跟高幹病房差不多,內容卻比那兒複雜。這是潘才章幾年前的發明,不同的疑犯自然會有不同的需求,這是潘才章的邏輯。既然有需求,就應該有不同層次的滿足。所以他發明了這個高壓室。
但這隻是限於他和王副等幾個人之間的絕對隱秘,一般的獄警是無權知道的,他們隻知道那兒是禁閉室,關進去的疑犯多是童小牛這樣的慣犯和帶有某種身份的人。但是劉冬這小子,居然把它喊了出來。
王副匆匆忙忙趕來了,潘才章將小侯打發走,問:“劉冬怎麼知道高壓室的?”
“這……這……”王副結巴著,不敢說。
“是不是你跟他說的?”潘才章氣憤地拍了下桌子,“你這個人,讓我怎麼說才好?”看得出,潘才章這次是真火了。“眼下啥時候,做事還能這麼沒腦子。”
王副剛要陳述理由,潘才章擺擺手:“算了,現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我告訴你,劉冬的事情可能要黃,你也有個思想準備,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一聽這話,王副馬上反應過來,說:“你放心,這事兒我會辦好的。”
果然,王副去了沒多久,劉冬便不再鬧了。
但是,高壓室三個字,卻像陰雲一樣突然地壓住了潘才章的心。
就在這個晚上,汽修廠家屬樓老季家裏,秘書小田正跟季小菲展開一場談話。
季小菲是兩天前出院的,她的傷還沒完全好,臉上的傷雖然結了疤,胸部被童小牛猛踹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但是她一分鍾也不想在醫院呆了,不隻是那些天天跑來假惺惺跟她道歉的人令她煩,她心裏還在惦著另一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