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撒謊!”那人也尖叫起來,聲音近乎恐怖。

桃子忍住火:“你再敢亂說下去,我會不客氣!”

“嘿嘿,你以為你是誰啊,縣長太太?去你的吧,我一個電話,讓你一家全完蛋!”那人忽然露出凶相,桃子不敢聽下去,轉身欲走,誰知他突然伸出粗糙的大手,用力按住桃子細軟的肩,桃子感到肩被美美咬了一口。

“少碰我!”

“不碰就不碰,你得聽我說完。”這家夥突然間變得固執而野蠻。

桃子隻好再次坐下,聽他把話說完。

男人說出了一個十分可怕的事實!桃子隻覺得腦子裏轟一聲,接下來的時間怎麼度過的,她一點也也記不清了。等她走出牧羊人家時,夕陽已籠罩了整個三河,桃子昏昏沉沉往回走,腦子裏隻記著一個數:二十萬!

男人說:“給我二十萬,就把這事忘掉!”

二十萬啊,他也真敢要。

快到家時,桃子腦子裏猛地跳出一個念頭:如果真能忘掉,我給你二十萬!

晚飯桃子沒心情吃,她啥心情也沒,就盼著鄭源回來問個清楚。家在瞬間變得黯然無色,這可是她溫暖的家啊,是載著她一生幸福和夢想的家。電話響了,桃子奔過去,鄭源在電話裏說:“我們在路上,你趕快去醫院,先把病房聯係好。”桃子抓著電話,手忍不住抖,鄭源連問了幾句,她都愣怔著,最後喃喃道:“二十萬。”

“你說什麼,桃子你怎麼了?”鄭源在那邊情急地問,桃子卻軟軟地丟了電話。

“二十萬。”她又念叨了一遍。

桃子是大學畢業後第三年的秋天認識鄭源的,那個秋天的子蘭山很美,紅葉鋪滿了山窪。子蘭山的紅葉是一道絕美的風景,令人百看不厭,每每秋天來臨,鋪天蓋地的紅便將子蘭山耀得一派火豔。披著暖陽,沐著微風,腳踩在火焰一般的紅葉上,人會有種被燃燒被沸騰的感覺。生為記者的桃子常常會將腳步送到那兒,濃彩重染中,她感到未來的人生是那樣的多情,那樣的激烈。是的,激烈。舞文弄墨的桃子常常會用一些怪誕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夢想,她渴望一種激情勃勃總也處在釋放中的人生,更渴望一遇麵便燃起熊熊烈火而且一生一世都不會熄滅的愛情。那個秋日的黃昏,在鋪滿紅葉的山道上,桃子偶然地跟年輕的鄭源相遇,簡直就像命定一般,第一眼便注定了他們今生的恩恩愛愛,親密廝守。當時鄭源陪著袁波散步,對三河市這位新上任的政法書記,桃子是認得的。三河剛剛鏟除了一股黑惡勢力,百姓爭相傳說,作為社會欄目的記者,桃子采訪過袁波,袁波的侃侃而談和三河土生土長的幽默給她留下美好印象。不過對他這位年輕的秘書,桃子卻知之不多。正是靠袁波書記的巧手牽線,這兩個鴛鴦才走到了一起。

婚後,他們共同廝守著這一份愛情,盡管沒有孩子,但這一點也不影響生活的完美,是的,完美。桃子自認為就是一個很完美的女人,有事業,有美麗且能經住歲月考驗的容貌,有愛她甚過愛自己的老公,有子荷這樣的好朋友,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實在想孩子了,就把朵朵綁架來,當自己女兒一樣養上一陣,過過母親的癮。

一個女人能這樣生活著,你說她還不感謝上帝?

可是,這個可惡的鄉下男人,竟然以這種方式打破了她的幸福和寧靜!

鄭源他們趕來的時候,桃子已在醫院忙活了半天,外表上看,桃子一點不像個有心事的人。病房床鋪早就弄好,包括最細微的喝水杯子、衛生巾等一應事兒也全都張羅好了。你還別說,做起這些事兒來,桃子真就比葉子荷要強。過去的歲月裏,桃子其實兼著葉子荷家半個保姆。尤其朵朵,常常是見了她比見到葉子荷還親。

病房裏一陣亂,葉子荷看上去精神很不好,朵朵也少了往日那份鬧,小丫頭真是懂事多了。桃子忍住內心的痛,在朵朵臉上親了口,朵朵眼裏含著淚往外奔,桃子趕忙避開。

這時候就見鄭源奔過來,也不避人,徑直問:“電話裏怎麼回事?”桃子訕訕地笑笑:“沒事兒,想你了唄。”鄭源覺得她今天有點怪,正要問什麼,那邊大夫已經在喊了。

安頓好葉子荷,鄭源又急著往吳水趕。明天孫吉海要去吳水督查招商引資,這事兒有點麻煩,鄭源耽擱不得。望著丈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桃子憑直覺感到,那個叫黃大伍的男人沒說假話,那天晚上的事一定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