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去哪裏?”的士司機遲疑地望向坐進車後就一聲不響的女子。
她臉色有些蒼白,神情茫然。
“梳士巴利道18號洲際。”影柔輕聲答,感覺指甲陷進掌心,微微刺痛。
倦怠地靠向座椅,她閉上眼,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大廈台階上,有一道身影靜靜佇立,望著她所在的的士。
周二的Spoon並無太多人,侍者領著她到臨窗的位置,往外望去,夜的深藍撲麵而來,維多利亞港美不勝收。
世上最常見的,是名與利。最難得的,是良辰美景。
點了一杯茶,她自手袋裏拿出書來讀,牛皮紙包著的英文版聖經,是父親的遺物,書頁已經泛黃,並不明亮的燈光下,讀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Truthful lips endure forever, but a lying tongue lasts only a moment.
口吐真言,可得永恒。舌述謊話,隻存片刻。
為什麼我們要說謊?因為最殘酷的永遠是真相,說出來,一切便煙消雲散。
頭頂有陰影傾下,她抬起頭,瞬間凝眸,無法言語。
“影柔,你等的人永遠不會再來。”
顧永南在她對麵坐下,漆黑的眸望著她。
“先生,你喝什麼?”侍者問。
“你們這兒可有什麼能讓人喝了不會生氣難過?”他望著侍者,笑得和煦,而影柔卻覺得渾身冰冷。
“那也許您可以喝酒。”侍者笑道,隻當他是位性格幽默的顧客。
“好,Dry Martini,謝謝。”
侍者走後,異樣的沉默盤旋於兩人之間。
“在看什麼?”他將書拿過去,掃了一眼又還給她,有些嘲諷一笑,“聖經?影柔,能救贖我們的隻有自己。”
“是。”她輕聲答。
能葬送我們的也是自己。
“如果不是張夢茹閑得要抓你把柄,發現你和陌生男人來往時自以為是地‘捉奸’,並拿照片來跟我示威,我還沒想到你會讓我賬麵上蒸發了那麼多數字。”
他語氣平靜,如談論天氣。俊雅的麵容上表情如常,隻是那雙眼眸,寒氣逼人。
“馮赫是我父親。”她緊緊抓著那本書,指尖泛白,仿佛它能給她一些勇氣。
“我已知道,”他緩緩開口,“所以你出現我在麵前,若即若離地引誘我,又待在我身邊,時不時裝出柔情似水的模樣,而今天你見的那個人,有可能因為你提供的信息給我致命一擊?”
“是,”影柔抬頭看著他,心中劇痛,“我從未愛過你。”
當初,他完全可以放過她父親的,可他沒有,初掌大權野心的他,迫不及待地要攻城掠地,向別人證明自己,所以他絲毫不在乎把人逼上絕境。
那一瞬他的表情忽然閃過重重陰霾,旋即他笑著開口,聲音卻冷到極點:“我有說過我愛你嗎?”
“很高興在這一點上……我們能達成共識。”她臉色蒼白,聲音鎮靜。
侍者端酒上來,他掂杯在手,淺酌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