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蔡崇說,“這種事實在值得大哭一場。”
“你為什麼還不哭?”
“因為應該哭的不是我,是你。”
“哦!”
“你知不知道隻要我一聲令下,現在你很可能已經變成個刺蝟了,身上最少也有十七個地方會像水袋破了洞一樣往外麵流血。”
“哦?”
“可是你現在還活著,”蔡崇冷冷地問,“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
“我不知道。”
“因為我實在很想問問你,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蔡崇道,“是來替朱猛做說客?替他來跟我談條件?還是替他來求情?”
小高看著他,也看了半天,忽然歎了口氣道:“別人的心事是不是從來都瞞不過你?”
蔡崇又笑了。
“其實朱猛可以自己來的,不管怎麼樣,我們到底是老哥兒們了,”蔡崇說得很誠懇,“隻要條件不太過分,他說什麼,我都可以照辦。”
“真的?”
“當然是真的,”蔡崇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他這麼樣耗下去,自己的兄弟窩裏翻,弄得大家精疲力竭,兩敗俱傷,讓外人來撿便宜,這樣又有什麼好處?”
“確實連一點好處都沒有。”
“所以你不妨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訴他。”蔡崇道,“我相信你一定也能看得出我是一番誠意。”
“我當然看得出。”小高說,“我隻不過覺得有點奇怪而已。”
“奇怪什麼?”
“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是替朱猛來殺你的?”
蔡崇微笑,連那雙利刃似的狹眼中都充滿笑意。
“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做這種事?”他說,“這條街上都是我的人,隻要你一出手,就是能殺了我,你自己也必死無疑。”
“我相信。”小高說,“這一點我也看得出。”
“你還年輕,前程如錦,你跟朱猛又沒有什麼太深厚的交情,為什麼要替他來賣命?”蔡崇微笑搖頭,“你當然不會做這種事的。”
小高也笑了:“你說得一點也不錯,這種事連天下最笨的大笨蛋都不會做的。”
蔡崇大笑,笑得愉快極了。
就在他笑得最愉快時,忽然看見淡淡的青光一閃,已經有一把利劍刺入他的心髒。
笑容忽然凍結,就像是一張手工極拙劣的麵具般凍結在他臉上。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和行動仿佛也全都被凍結。可是在一瞬間之後,就忽然騷動沸騰了起來,使得這條長街變得就像是火爐上一鍋剛煮滾的熱粥。
唯一能夠保持冷靜的一個人還是小高。
他來做這件事,隻因為他認為這件事是他應該做的,成敗利害,生死存亡,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他的使命已完成,已經親眼看到叛徒得到應有的下場,別的事他已經完全不在乎。
雖然他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
動亂的人群還沒有撲過來,半空中忽然有一條高大的人影飛鳥般墜下,落在小高身邊,拉住了小高的手。
“他是我的朋友。”朱猛又發出雄獅般的怒吼,“你們要動他,就得先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