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叫嚷時用的是什麼語種,也不記得她都說了些什麼,其結果是那位女洋人出來打抱不平,並且向賀子珍動了手。
賀子珍的挨打是很冤枉的。站在門外的警衛員聽到屋裏一片嚷嚷聲,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連忙推門進來。他看到那位女作家氣勢洶洶地要打賀子珍,就想過去攔阻。這位小戰士沒有拉架的經驗。他本意想保護賀子珍。這樣,他應該去拉那兩隻要打人的手,他卻用雙手把賀子珍的雙臂夾住,讓賀子珍動彈不得,使她失去了保護自己的能力。無法抗拒對方的攻勢。於是,人高馬大的史沫特萊一拳打到賀子珍的右眼上,她的右眼頓時充血,黑了一圈。
正當她要揮出第二隻拳頭時,毛澤東說話了。他先對賀子珍說:“子珍,你幹什麼,你瘋了?”然後又對那位洋人說:“你不能再打。你有什麼話,你對我說。”說完,他把賀子珍帶走了。
賀子珍被打的眼睛腫得像個大核桃,無法出門。每當人們問她你的眼睛怎麼啦,她都不願說出真情,隻是說自己不小心撞的。
賀子珍自己敘述的經過就是這樣。從她的敘說中可以看到,挨打的是她,而延安當時流傳的是她打了人,而且傳言中說成是她打了毛澤東。賀子珍曾經委屈地說我怎麼可能打主席呢,論力氣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呀。
對於這場風波,後來賀子珍在向王行娟回憶往事時,並不否認:
“有些事情,我看不慣,火氣就特別大。”大姐(引者注:指賀子珍)談到這裏時很激動,說道:“我認為他(引者注:指毛澤東)變了,和井岡山、瑞金那個毛澤東不一樣,於是就經常跟他吵。起初他不理我,後來就幹脆搬到另外一個窯洞去住了。”
她提起這段“公案”,使我想起了人家告訴我的一個故事,於是問道:“大姐,說有一回你看見主席和一個外國女記者談話,上去就給那個女記者一個耳光,是這樣的嗎?”
她笑了笑,未置可否,又繼續按自己的思路說下去:“他要是陪我吵,跟我吵,我會好受些,而采取這種態度我就傷心透了。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我認為他對我淡漠了,疏遠了……”
此後,便是日日夜夜、無止無休的思念,以及一個比一個更令人失望的夢幻了。
賀子珍的體質越來越差,特別是她的頭部、背部曾經受傷,彈片隱隱作痛。她要求前往西安,從那裏轉往上海治病,以取出彈片。毛澤東起初沒有同意。賀子珍再三堅持。
就在這時,發生了另一樁使賀子珍不快之事,她不斷地嘔吐,又一次懷孕了!
“我生孩子生怕了!”賀子珍為此堅決要求前往西安,一則治病,二則做人工流產手術,再也不生孩子。
毛澤東不得不同意了。
於是,賀子珍把嬌嬌托付給奶媽,單身前往西安。
海外有不少書籍、文章,把賀子珍的出走,說成是江青作為“第三者”插足毛澤東家庭,甚至繪聲繪色描述賀子珍如何在延安窯洞裏跟江青吵架。其實,盡管江青在上海幹過“第三者”拆散別人家庭的事,而賀子珍去西安,卻跟江青並不相幹。
賀子珍去西安時,曾在那裏的八路軍辦事處跟張國燾夫人楊子烈相遇。因此,查明楊子烈何時去西安“八辦”,便可以推定賀子珍去西安的時間。
據張國燾在回憶錄《我的回憶》中說,當時他和妻子楊子烈分別已經“約六年半”。楊子烈求助於南京八路軍辦事處,才來到西安,然後進入延安。楊子烈到達延安是“一九三七年九、十月間”。因此,賀子珍離延安去西安,也就是“一九三七年九、十月間”。另外,賀子珍後來沒有做人工流產手術,那個孩子還是生了下來,是個男孩子,出生的時間是一九三八年五月。由此推算,賀子珍離開延安的時間是一九三七年十月。
那時,江青進入延安不過一個多月,正住在第三招待所接受黨籍審查;何況,江青進延安之初,所追求的是徐以新(後來曾任延安魯迅藝術學院訓導主任),並非毛澤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