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靜的回憶,可以說是最富有權威性的了。因為如她所言:
“賀子珍在廬山上的頭尾三天裏,隻有我陪著她。在到達廬山後,朱旦華同誌也離開了,所以除我之外,她身邊沒有任何人,更沒有帶什麼護士、女伴之類。當時,毛主席對這件事是非常謹慎的,因而知情麵極少。即使事過之後,也沒人敢於任意擴散。直至‘文革’那場浩劫收場,社會上才漸有傳聞……”
水靜強調:
“這次廬山會議期間,江青一直在北戴河,是主席親口說的,而且有據可查。而有的文章卻說,當時江青正在杭州,接到廬山一個秘密電話,便立即趕來,大鬧一番。其實江青根本沒有上廬山。”
按照水靜的說法,江青根本沒有上廬山,那個所謂陳伯達的“告密電話”,也就不存在了——那隻是賀子珍的猜測而已!
不過,據毛澤東貼身衛士李家驥回憶,江青確實上了廬山!
江青上廬山,是李家驥下山去接的,而且還有李家驥當時的日記為證——“我日記上寫著江青是八月十一日上山的”。
李家驥是這麼回憶的:
八月九日,副衛士長李銀橋對我說,江青同誌要來廬山,因為你了解江青,就請你幫助收拾一下房子,多為她服務點。我說可以。
八月十一日上午,我前往九江接江青。我陪江青坐車上的山。這次她帶的東西很多,共四大皮箱。
在上山時,我和她坐的是一個車。
上山後,她首先看望了毛澤東,詢問了一番毛澤東的生活起居情況,表示對毛澤東生活的關心。一般地說,這個時期她對毛澤東的生活還是關心的,有時也很會辦事,會說話。
……
十三日上午天氣很好。我和另一位衛士幫她先把被子拿出來晾曬。在我們兩人用竹杆子往外抬衣服時,正好碰到徐曉冰。他問這是誰的衣服,這麼多嗬!都這麼漂亮!我回答是江青同誌的,因為濕了,要在外邊晾晾。
筆者以為,水靜所回憶的接送賀子珍上下山,她是當事人,她的回憶很有價值,可以幫助澄清許多傳聞。
但是,關於江青是否在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期間上了廬山,水靜不是當事人。她所回憶的“這次廬山會議期間,江青一直在北戴河,是主席親口說的,而且有據可查”,不知“有據可查”所依靠的是什麼“據”。
李家驥是陪同江青上廬山的當事人,而且有日記為據,所以在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期間,江青確實上了廬山。這倒是“有據可查”的。
當然,賀子珍是一九五九年七月八日上山,與毛澤東會麵,七月十日就下山了,而江青直至八月十一日才上山,中間隔了一個多月。另外,據李家驥回憶,江青上山後,情緒平靜,不像是得知毛賀會麵的消息後趕來。按照江青的脾氣,她如果得知毛賀會麵,一定會立即趕上山,並且會大吵大鬧。所以,江青上山,應當說與毛賀會麵無關。
順便提一筆,一九五九年毛澤東和賀子珍在廬山的這次見麵,向來被認為是毛、賀在延安分手後唯一的一次見麵。但是,筆者的《江青傳》初版本出版後,收到山西榆次讀者白鴻多來信,提出毛、賀在一九四九年曾經見過麵。
白鴻多在一九九六年十月十二日來信說,他和姐夫當時在東北,姐夫是司機,負責接送嬌嬌(即李敏)上下學。姐夫跟賀子珍當時的保姆關英也很熟。他當時住在姐夫家,聽說賀子珍曾秘密去過北京,見過毛澤東……
白鴻多所說的情況未必可靠。這裏提一下,僅供讀者參考。
另外,在這裏也順便提一下黃敬之死。
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五日,黃敬冒著戰場的硝煙,進入天津。他被任命為解放後第一任天津市市長。他的妻子範瑾則擔任《天津日報》副總編,後來擔任總編兼社長。
一九五三年,經周恩來總理提名,黃敬被任命為第一機械工業部部長。當時,段君毅和汪道涵被任命為副部長。黃敬對工作極為負責。他當年在青島大學隻讀過一年數學、二年物理,為了熟悉機械工業業務,堅持自學《普通物理學》,做完四卷書中所有的習題,而且自學《機械工業百科全書》。
一九五六年春,毛澤東在準備起草《論十大關係》的時候,聽取了黃敬關於機械工業情況的彙報。不久,在中共“八大”,黃敬當選中共中央委員。
一九五七年四月,黃敬擔任國家技術委員會主任兼第一機械工業部部長。
一九五八年一月,毛澤東親自起草了《關於召開南寧會議的通知》,全文如下:
吳冷西,總理,少奇,李富春,薄一波,黃敬,王鶴壽,李先念,陳雲,鄧小平,彭真,喬木,陳伯達,田家英,歐陽欽,劉仁,張德生,李井泉,潘複生,王任重,楊尚奎,陶鑄,周小舟(已到),史向生,劉建勳,韋國清,毛澤東,共二十六(二十七)人,於十一日、十二日兩天到齊,在南寧開十天會,廿號完畢(中間休息二天到三天,實際開會七天到八天)。
譚震林管中央,總司令掛帥。陳毅管國務院。
毛澤東所開列的出席會議名單中有黃敬。
在這次會上,毛澤東對一九五六年的反冒進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強調必須反對右傾保守。會議的氣氛十分緊張。
會議結束後,黃敬在從南寧飛往廣州的飛機上,當服務員給他送飲料的時候,他突然站了起來,口中不停地說話……
據黃敬胞妹俞瑾告訴筆者,黃敬過去有過精神方麵的疾病。為此,他在延安時期就因病休養過。這種病的醫學名詞叫“迫害妄想症”。據說是從事地下工作的時候,工作過分緊張所造成的。這回則由於精神緊張,再加上乘飛機高空缺氧,導致舊病複發。
飛機在廣州降落之後,陶鑄立即派車把黃敬送人高幹病房治療,並電告範瑾。當時範瑾已調往北京,擔任《北京日報》總編輯。
毛澤東得知,非常關心,托人傳話給黃敬:“好好養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周恩來、彭真都過問黃敬的治療。
當時在廣州的董必武、李富春、陶鑄都趕去看望黃敬。
據俞瑾說,由於黃敬患“妄想症”,住院的時候竟從二樓跳下,股骨骨折,同時並發肺動脈栓塞。
當範瑾從北京乘火車到達廣州時,晚了一步,黃敬已經在前一天——一九五八年二月十日,病逝於廣州,終年僅四十六歲!
在黃敬追悼會上,薄一波代表中共中央致悼詞。悼詞高度評價了黃敬的一生:
“黃敬同誌是我們黨的優秀黨員。是中國工人階級和中國人民的忠誠的革命戰士。在黨的領導下,黃敬同誌曾經在複雜和艱難的環境裏,對工人階級的革命事業作出了重要的貢獻。黃敬同誌對黨和工人階級的革命事業具有高度的積極性、創造性和忠心,他積極努力把黨的方針政策同具體的革命實踐在工作中結合起來,千方百計地去完成黨所交給他的工作任務。他善於團結同誌、密切聯係群眾的作風,他的發奮忘我的工作熱情,他的敢於打破常規,善於接受新鮮事物的精神,都是我們共產黨人和革命幹部學習的榜樣。
“應該特別指出,在響應中央和毛主席又紅又專的號召上,在我們中央委員中間他是鑽研得比較好的一個,我們大家應該向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