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謀批判《海瑞罷官》(1 / 3)

江青的第二篇“有分量的批評文章”,朝何方開火?

那目標,她早在一九六二年七月六日便已確定。那天她看了吳晗寫的新編曆史京劇《海瑞罷官》,就說“該劇存在著嚴重的政治錯誤,堅持禁演這出戲”。

江青仿佛有著不同於眾的眼睛和鼻子,看出和嗅出《海瑞罷官》是“毒草”。

不過,光是江青嚷嚷“毒草”還不頂用。史學家黎澍曾對江青作過這麼一番評語:

“江青那些年的地位,其實是個探測器。《清宮秘史》、《武訓傳》、《紅樓夢》研究、《海瑞罷官》都是她先出麵,說她認為應該批判,大家從來不認為她有多高明,所以聽過也就罷了。然後回去報告——‘他們不聽你的!’然而,就算她這個位置上換個人,老實本分,不會幹這些事,也會換個形式出現的。”

江青這“探測器”,確實需要“回去報告”。

最初,毛澤東對於“探測器”的報告沒有在意。因為學習“海瑞精神”,是毛澤東自己提出來的。

那是一九五九年四月,在上海錦江飯店召開中共八屆七中全會。會議期間,舉行舞會。毛澤東和一位大學女教授跳舞。一邊跳舞,一邊聊天。女教授的答話,引起毛澤東的深思。毛澤東是這樣敘述的:

“我同一位女同誌跳舞,問她,上海的工作情況如何。她說,我是大學教授,不能講。我說,你不問政治?她答:不是不問,而是不敢問。我問柯慶施怎麼樣?她說:更不敢講。又問她:我怎麼樣?她說:你英明偉大。看來,這位大學教授對我們的信任,是很有限度的。”

這位女教授的話,使毛澤東想及:“少奇等是在我身邊多年的戰友,在我麵前都不敢講話!”

也真巧,會議期間,知道毛澤東愛看湘劇,於是請毛澤東看湘劇《生死牌》。《生死牌》中海瑞剛直不阿的形象,又使毛澤東感觸頗多。

於是,毛澤東借來《明史》,看了《海瑞傳》,大為感慨。

這樣,四月四日上午,毛澤東在會上說起了海瑞,希望大家能像海瑞那樣,當麵向嘉靖皇帝提出尖銳的批評。

毛澤東的秘書胡喬木,向明史專家吳晗透露了毛澤東的講話內容,鼓勵他多寫宣傳“海瑞精神”的文章。

這樣一鼓勵,吳晗也就積極響應。先是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了《海瑞罵皇帝》、《論海瑞》。接著,又應著名京劇演員馬連良之約,寫了京劇《海瑞罷官》劇本。

江青這“探測器”看了京劇《海瑞罷官》,卻硬要說劇中的皇帝是影射毛澤東,海瑞則是彭德懷。如此“索隱”,也就一口咬定《海瑞罷官》“有嚴重的政治錯誤”,是“大毒草”。

不過,在一九六二年七月,江青要做這樣的“索隱”文章,還得不到毛澤東的支持。

時光的流逝,“階級鬥爭”的弦越擰越緊,對江青越來越有利。

三個月後,康生在中共八屆十中全會上用“索隱”法把《劉誌丹》打成“反黨小說”,毛澤東則說“利用小說進行反黨活動,是一大發明”,這無疑使江青“批判”《海瑞罷官》的信心倍增。

江青先是選擇了孟超的《李慧娘》和廖沫沙的《有鬼無害論》作為“大批判”的靶子。一九六四年六月,毛澤東在關於《人民日報》的談話中,支持了對‘有鬼無害論’的批判。毛澤東說:

“一九六一年,《人民日報》宣傳了‘有鬼無害論’,事後一直沒有對這件事作過交代。一九六二年八屆十中全會後,全黨都在抓階級鬥爭,但是《人民日報》一直沒有批判‘有鬼無害論’。在文化藝術方麵,《人民日報》的工作做得不好。《人民日報》長期以來不抓理論工作。從《人民日報》開始辦起,我就批評了這個缺點,但是一直沒有改進,直到最近才開始重視這個工作。”

知道了“梁璧輝”的文章的背景,知道了毛澤東的批評,“繁星”(廖沫沙)不得不在一九六五年二月十八日《北京日報》上發表《我的〈有鬼無害論〉是錯誤的》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