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在起草《二月提綱》(1 / 1)

一九六六年的二月,風雲突變的前夜。當江青和劉誌堅等五個人在上海錦江飯店“座談”之際,北京釣魚台也有五個人在開會。

上海的五人會議開始於二月二日,北京的五人會議開始於二月三日。

上海“座談會”寫出了《紀要》,北京的小組會寫出了《提綱》。

《提綱》和《紀要》針鋒相對。

北京那五人,便是文化革命五人小組。這個小組,是一九六四年根據毛澤東的指示成立的,負責指導當時正在開展的學術批判。前已提及,這五人是彭真、陸定一、康生、周揚、吳冷西。

五人小組寫出了《五人小組彙報提綱》(亦即《二月提綱》)。不過,後來康生“聲明”,他是反對《二月提綱》的——盡管他也參加了會議,據說在會上“沉默”。

二月五日,劉少奇主持中央政治局在京常委會議,討論通過了《二月提綱》。

二月八日,彭真、陸定一、許立群專程到武昌向毛澤東彙報《二月提綱》。毛澤東問了一些問題,但沒有說不同意發表。

於是,二月十二日,中共中央把《二月提綱》印發全黨。

《二月提綱》顯然是針對姚文元的評《海瑞罷官》一文引起的思想界的混亂而提出一係列政策性的意見:要堅持實事求是,在真理麵前人人平等的原則;要以理服人,不要像學閥一樣武斷和以勢壓人;要提倡堅持真理,隨時修正錯誤;要采取嚴肅和與人為善的態度;在報刊上公開點名作重點批判要慎重……

“五人小組”的動向,引起江青的注意,難怪她以“有事”為理由,中斷了“座談會”,趕往杭州從毛澤東那裏探聽消息。

三月上旬,正當江青忙於修改《紀要》時,在北京爆發了“電話事件”。

那是張春橋為了摸清北京的動向,派了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部長楊永直去京。按照張春橋的布置,楊永直跟許立群、胡繩談話,提出一些問題,特別是要求解答《二月提綱》中所說的“學閥”指誰。

楊永直在三月十一日返滬之際,許立群轉告了彭真的答複。那是許立群記下楊永直提出的問題,向彭真彙報,對話的記錄如下,頗為微妙:

許:楊永直問,學閥有沒有具體對象,指的是誰?

彭:學閥沒有具體指什麼人,是阿Q,誰頭上有疤就是誰。

許:楊永直問,上海要批判一批壞影片,包括《女跳水隊員》,行不行?……因為有大腿。

彭:你去問張春橋、楊永直,他們遊過泳沒有?

許:楊永直問,重要的學術批判文章要不要送中宣部審查?

彭:過去上海發姚文元的文章,連個招呼都不打,上海市委的黨性到哪裏去了?

許立群把彭真的答複,在電話裏告訴了楊永直。楊永直回滬後,當即如實報告了張春橋。

張春橋聽罷,說道:“現在有把握了,這個電話說明中宣部和北京市委是反對姚文元文章的,《二月提綱》的矛頭是指向姚文元的,也就是指向毛主席的……”

江青加快了《紀要》的定稿進度,她要以《紀要》跟《二月提綱》相抗衡。

張春橋通過江青,迅速向毛澤東密報了“電話事件”。

那個原是五人小組中的一員的康生,精於權術,見風使舵,此時反戈,攻彭真,批《二月提綱》。

三月二十八日、二十九日,毛澤東在杭州和康生作了兩次談話。

三月三十日,毛澤東和康生、趙毅敏、魏文伯、江青、張春橋在杭州作了談話。

毛澤東這三次談話,嚴厲地批評了中共北京市委和中共中央宣傳部(“五人小組”的正、副組長彭真、陸定一,分別是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和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說他們包庇壞人,不支持左派。說“五人小組彙報提綱”是混淆階級界限,不分是非,是錯誤的。說北京市針插不進,水潑不進,要解散市委;中共中央宣傳部是“閻王殿”,要打倒閻王、解放小鬼。說吳晗、翦伯讚是學閥,上麵還有包庇他們的大黨閥(指彭真),並點名批評鄧拓、吳晗、廖沫沙三人寫作的《三家村劄記》和鄧拓寫的《燕山夜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

毛澤東還說,我曆來主張,凡中央機關作壞事,我就號召地方造反,向中央進攻。各地要多出些孫悟空,大鬧天宮。去年九月會議,我問各地同誌,中央出了修正主義,你們怎麼辦?很可能出,這是最危險的。毛澤東要求彭真就三月十一日的“電話事件”,向中共上海市委道歉。

毛澤東的這些話,批判了《二月提綱》,使彭真、陸定一的倒台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