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是我國古代名城,名勝古跡甚多,西湖,更是風景優美,稱絕天下。
從西湖邊雇船到嶽墳,由嶽墳入山,曲曲折折走很長一段山路,便到靈峰寺。
這靈峰寺在杭州並不著名,也許是山高寺小的原因,遊人很少。
其實這靈峰寺風景極佳,北邊有座小山,山上有亭,名叫“望海”,在這亭中可鳥瞰到整個錢塘江及西湖的景色。
寺內大殿西邊園中,種植密密的梅樹。
時值九月霜至時節,這一日,日落西山,已是黃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園內徘徊地走著。
這少年長得天庭飽滿,眉清目秀,尤其那明如晨星似的眼眸更顯得神清氣朗。
九月天氣已甚寒冷,但他僅穿著一套單薄的白色衣裳,卻無一點畏寒之態。
隻見他神情略顯焦急,似在等候一個人。
大殿內正是晚課時候,送來陣陣梵唄的聲音,和著梅林中的暗香。
白衫少年突然眉頭一展,口中輕呼:“暗影浮香!”
人隨聲起,他扭腰一折,也未看清他的身法,已如一點流星飄散飛去。
“好一招精妙的‘暗影浮香’!”
聲落處,現出一位灰袍赤眉高大的和尚,頷首慈笑道:“偉兒,你這一招‘暗影浮香’的身法火候已勝過老衲了!”
白衫少年麵向老僧打揖行禮後,赧顏道:“老伯誇獎,偉兒這路身法練了數日都練不好,剛才耳聽梵音,鼻聞梅香,不知不覺地使了出來,還不知使得對不對呢!”
赤眉和尚哦了一聲,歎道:“這一招‘暗影浮香’輕身功夫,還是當年老衲俗家時,因行了幾件善事,被一位自稱姓許的老俠客見到,傳了老衲這一招,以示嘉勉,數年來老衲一直都練它不好,唉!想不到你才學數日,便精進如斯!”
赤眉和尚凝目注視著白衫少年,又道:“偉兒,可知老衲為什麼總不肯收你為徒嗎?”
白衫少年亮晶晶的大眼閃了閃,道:“老伯,偉兒一直想不透這件事,是不是偉兒資質不夠,不堪……”
赤眉和尚搖頭止住,道:“不是!不是!別胡思亂想,妄自菲薄,你的根骨與資質俱是上上之選,百年難得,就因此老衲才不敢輕易收你為徒,以免誤了你的機遇,再者老衲……唉!總之你以後會得到一個勝過老衲千倍的師父。”
白衫少年倔強道:“老伯,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偉兒自幼便受老伯傳授玄門內功,像前幾天授偉兒那招‘暗影浮香’不是教了偉兒功夫嗎?老伯就是不肯認偉兒這個徒弟,偉兒心裏卻終身認老伯為師。”
赤眉和尚長歎一聲,走上前牽住偉兒的小手,慈愛地道:“老衲何嚐不想收你為徒,隻是老衲這幾手功夫,粗淺得很,教了你,反而誤了你,那招‘暗影浮香’卻大大不同,老衲當年若非這招輕功救命,早已死了十數次了!”
白衫少年眉頭又皺了起來,顯是被赤眉和尚說到“死”字觸發而起。
赤眉和尚柔聲問道:“偉兒是不是你母親的病又犯了?”
白衫少年淒苦地點頭道:“中午母親還好好的,黃昏前父親回來,不知怎地把母親惹氣,病就發作起來,把父親嚇走了。剛才偉兒來時,母親稍為好點,躺在床上,可是……可是……娘躺在床上直哭,口中……老……喊著‘男人’‘男人’!”
赤眉和尚長眉緊蹙,沉思道:“你母親的病也真怪,幾年來都不見好轉,唉!拜老衲看,你母親當年受的刺激太大,以致迄今還不能清醒……”
白衫少年情急道:“老伯,我娘的病,到底要吃什麼藥才能好呢?”
赤眉和尚道:“心病仍須心藥醫,隻要你母親的心,一旦豁然開朗,病就自然而愈,吃藥是沒有用的!”
白衫少年流淚道:“那……那……要怎樣……娘才能開心呢?”
赤眉和尚輕撫偉兒手背,安慰道:“不要急,急也沒有用,隻要你母親見著那個叫‘男人’的人,唉,這也是妄想,若能找到此人,你父親早找到了,除非你母親再受一次大刺激,或許就會痊愈!”
白衫少年抹幹眼淚,輕聲道:“老伯,我要回去了!”
赤眉和尚從懷中掏出一包藥,塞在偉兒手裏,道:“這給你母親服下,安安她的神。”
白衫少年仿佛已習慣到這裏向赤眉和尚拿藥,點點頭,就揣著那包藥走下靈峰寺去。
在靈峰寺長長的石級下,是一方平地,左側轉向山裏,麵向西湖,那裏倚山蓋著一棟美觀的連院紅磚瓦房。
白衫少年走到院前,停步伸手推開院門,門才打開一側,裏麵“砰”的一聲衝出一個紅影,一晃,躲在白衫少年身後。
裏麵跟著衝出一個八九歲的男孩,長得虎目濃眉,茁壯如牛,看到白衫少年,叫道:“大哥,二姐欺負我,搶了我的木劍!”
白衫少年愁眉收,含笑道:“水牛乖!大哥幫你把木劍要回來,不要鬧。”
說著回手抓向身後的紅衫女孩,紅衫女孩被抓到,大嚷道:“不來啦!大哥幫水牛,不幫萱萱,萱萱要鬧,萱萱要這……”
白衫少年眉頭輕皺,望著這個最潑辣的妹妹,不知如何才好。
“萱姐!娘要給你吵醒了,娘剛睡著,醒了又要罵你……”說著,裏院一個綠衫女孩輕步走出。
萱萱一見綠衫女孩,嘴巴一撇,道:“誰要你這丫頭管來著!我才不怕娘呢,娘生來就恨我一個,你們都欺負我好了,反正萱萱沒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