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霆進門時看到豬蹄兒異常艱難地抱著一堆點心,企圖將山藥綁在身上。
賀予霆說:“你們還沒走啊?”
“好多吃的呢。”豬蹄兒哄著山藥,“山藥乖,趴師兄背上來。”
山藥走都還不會走,隻有坐在地上看豬蹄兒的後背。
賀予霆過去將他抱起來,拉著豬蹄兒的袖子——那手全是油,下不去手捏著。邊走賀予霆邊和他說:“你花買少了,怎麼就買了一朵呢?”
豬蹄兒很不以為然,“你懂麼不懂,一枝獨秀,脫塵出眾你曉得不?”
賀予霆一撇嘴,“你還挺會說好話的。”
豬蹄兒幸福地抱著點心,說:“你們成親的時候也有點心吃嗎?”
“給你吃個夠。”成親呀,賀予霆想得麵色飛紅。
“那有大塊的肉吃嗎?”豬蹄兒說:“都是肉,裏邊就一根骨頭。”
“我成親了還有豬蹄吃呢。”賀予霆想得美滋滋的,若是成親該是怎樣的光景
豬蹄兒很不高興地哼哼,賀予霆懷裏的山藥也開始哼哼。他挑個眉毛說道:“真是好兄弟,要吃你師兄你就不高興。”
老道士住的不遠,進了巷子拐了兩道彎就到了。豬蹄兒熟絡地進去放好點心,喊:“師父!”
沒人。
他撇嘴說:“出去了吧,謝謝賀大人。”他伸手去抱山藥。
門外傳來嚷嚷聲,“臭老道,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耍些鬼把戲就騙了我一兩銀子,我呸。今天非把你揪出來。”
賀予霆眉毛一抖,心說這潑婦的調調真是熟悉得很。他可是真被吵怕了。
進門的是個三大五粗的漢子,掛著圍裙,上頭全是血汙,應當是個殺豬的。這殺豬的伸出粗短的手指,指著賀予霆說:“那臭道士呢?”
賀予霆笑笑,“在下不知。”
“我呸!都是一夥的。”他上前拉拉扯扯的,念叨著,“穿的也不差,就你來賠錢了。”
豬蹄兒在一旁驚恐地瞪大眼睛,他大叫:“這是衙門裏當官的大人,休得無禮!”
“我呸,兔崽子敢騙老子。”電光火石隻見,那殺豬的居然上前一腳就將他踹倒,豬蹄兒護著懷裏的山藥就這麼摔了出去沒有伸手擋一下。賀予霆狠狠一皺眉,一把扯住那還要再伸腳的漢子說:“打孩子?!”
“就是他跟著那臭老道士騙我錢,說什麼保證符到病除。”漢子罵罵咧咧。
賀予霆問豬蹄兒,“什麼符到病除?”
豬蹄兒摟著山藥大叫:“這人耍無賴!他說他家小兒見了鬼,心神不寧讓師傅做個法事給他兒子瞧瞧好去心事。結果孩子病了就說是我們鬧的,有沒有道理啊。有病不看病非鬧我們給他出藥錢!”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呢!”那漢子要上前被賀予霆攔了下來。
豬蹄兒蹭蹭跑到賀予霆身後躲起來,“你才兔崽子!你踹我一腳把我弟弟踹傷了,要你賠!”
“我告訴你們今天不給錢我就把你們房子拆了。”漢子青筋暴起,大吼道。
媽的。賀予霆在心裏罵了一句,剛剛和俞小姐喝茶的那點好心情全沒了。他對那漢子說:“要是真是如此,你可以去報官,京城裏的刑部衙門管。”
先前周黨餘孽一案餘波未消,大理寺和禦史台屁顛顛地擠了刑部組隊查案,京城大小事全歸刑部衙門。賀予霆自上任以來從來沒這麼懷念過三部搶案子的歲月,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一股腦全奔著刑部衙門來也是吃不消。
“不成!你一看就是和臭道士一夥的,肯定護著他,就得臭道士賠錢!”那漢子胡攪蠻纏。
賀予霆皺眉說:“別如此不識抬舉,你不去衙門,那就算勒索。”
“呸,老子賤命一條怕個屁!”漢子嚷嚷著來扯賀予霆,“你來賠你來賠。”他瞅準了賀予霆腰間的玉佩,伸手去扯,賀予霆一時沒察覺被他握在手裏。他去奪回去誰料這漢子扯了下來握不緊,就見玉佩隻他手中飛了出去,砸在水缸上落在黃泥地。
清脆兩聲響,碎了。
賀予霆怒發衝冠,飛起一腳就踹了那漢子,使了十足十的力氣,將他踹出三米遠。賀予霆急忙去撿起玉佩,心疼地想掉眼淚,這可是俞小姐送的百蝠流雲的玉佩啊,都碎成三瓣了。
他猛地跳起來指著那倒地不起的漢子,麵貌十分猙獰地說:“他媽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豬蹄兒抱著哭嚎的山藥默默推開一步,他覺得賀大人瞧上去像個無常鬼,穿著白衣服,青麵獠牙的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