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侍女奉上用井水泡涼的茶，恭敬退出，蘊晴目光凝向世子妃身後的屏風，微微蹙眉聽她發泄對世子的不滿。
一個天生高貴的男子骨子裏必然也是高傲的，遇到一個同樣高傲的女子，結為夫妻不一定是幸福的。
蘊晴望著屏風，心裏暗罵：小妮子膽子越來越大。
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
路遠莫致倚逍遙，何為懷憂心煩勞？
不過同紫菀迎接秦王世子妃，上麵就被人提筆寫了四句。筆跡細膩優雅，她一眼就能看出是傾城所書。多少傾城對蘊晴還是心有敬畏，不敢太過分，但自幼一起長大的姐妹，她還是猜測出蘊晴定然主動釋疑解惑，讓慧東有勇氣對她示愛，也知道這對戀人正經曆纏綿相思。
看似冷如冰寒如雪的蘊晴在自己一生的幸福麵前是不會不合時宜地含羞帶怯，讓它一不小心溜走的。
蘊晴看上的男子也一定不是平庸之輩。
“世子妃，您的來意妾身已經明白，您是希望世子從今以後再不要靠近那個伎女。”蘊晴藏在衣袖裏的手緊握成拳，依然是一副風清雲淡的模樣。
“正是，京城皆知二小姐精通黑巫術，除去一小小伎女隻是舉手之勞，太可惡了，卑微的伎女都趴到我頭上了。”秦王世子妃深蹙娥眉，盡量保持自己的優雅。
蘊晴眸中凜冽清華，心裏卻道：若真因為愛戀世子而對一個伎女懷恨在心尚是情有可原，不過她隻是覺得自己有失顏麵，也難怪秦王不與世子妃和睦。“您真的要妾身用黑巫術對待那個伎女？您一定要想清楚，若想用黑巫術傷害其他人，首先會傷害到自身。”
世子妃一臉無畏，堅定說道：“那又如何，隻要能讓那個狐媚子消失，付出什麼代價我都無所謂。”
又是一個“狐媚子”，蘊晴懷疑秦王世子妃根本不了解狄家，或者，她根本沒有將她們姐妹放在眼裏？身為世子妃，一點都不了解人情世故可說不過去。
亦或者，世子妃這麼說另有原因？
蘊晴期望是另有原因，倒不是因為她是世子妃，而是使用巫術教訓別人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世子妃，要使用黑巫術，必須用您的靈魂與府君做交換，請您想一想，您如願讓您厭惡的女子消失，也讓您自身陷入危機，失卻靈魂，無法超生。為何不使用一種即可達到目的，又不傷害自身的方式？”
“隻要她能消失，再不與世子往來，用何種方式都可以。”口氣卻不如方才堅持。
蘊晴心裏冷笑，道：“世子妃，妾身需要您的幫助，使用一種可以令她不再出現，而您不會有大礙的巫術，隻是，您要受到些驚嚇，請相信妾身，隻是一些驚嚇，不需要與泰山府君簽訂任何協議傷害到您的靈魂。”真的隻是驚嚇，最多當場昏迷，以後多做噩夢。
秦王世子妃沉吟一下，道：“就按二小姐的意思。”
害人，哪有那麼簡單，一點代價都不付出，隻是，蘊晴要她付出的代價是她生出想害人的念頭，還有那不該說出口的“狐媚子”。
狄家女子都不是謙抑嬌俏，乖巧柔弱的女子，雖不愛斤斤計較，但誰都有不能碰到忌諱，都有任性而行的時候。
四
書台上台上置著文房四寶和少許閑散書籍，一本琴譜還翻開著，紫菀換了一身衣服，清澈的水劍藍，風清雲淡。
蘊晴輕輕走進姐姐的房間，悄無聲息地坐在紫菀對麵。
“那個歌舞伎四年前突然出現在京城，不清楚從何而來，”紫菀神情平淡，依然翻著琴譜，“她不是個普通的歌舞伎，不願做世子的妾，風骨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