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大明,軍備廢弛,兵戈懈怠,就連國初可以追隨著永樂帝橫掃大漠的京營兵到如今也早就沒有半丁點兒那種戰陣廝殺的精氣神兒了,給人一種鬆鬆垮垮的感覺,讓這樣的兵去打仗,估計也隻有等著被敵人打得丟盔棄甲的份兒。
不過,眼下的這支騎兵卻讓盧駱眼前一亮,那衝天的煞氣,彌散在騎兵與騎兵之間的肅穆氛圍,乃至於是馬蹄踐踏在地麵上所帶動出來的協調韻動,無一不再向周圍人展示著這是怎樣的一支精銳鐵騎!
將近一千關寧鐵騎開始繞著盧駱的車位繞圈,馬速並未降下來,馬蹄卷揚起滾滾塵沙,讓人不禁睜不開眼睛,不過,即使這般,這班自京師出來的錦衣校尉和東廠番子也沒有出現什麼不滿的異動,雖然有的人已經麵露凶光、有的人已經恨得牙癢癢,但是沒有人去主動挑釁,對於這些平日裏耀武揚威的家夥來說,已經算是一種極大的克製了。
當然,如果是普通的一些衛所兵敢這般讓他們吃灰的話肯定直接鎖鏈了下來狠狠地收拾,讓他們知道馬王爺究竟有幾隻眼睛!
而眼下,這些出身於特務機關的錦衣衛和番子們自然能夠清楚的明白自己眼前的究竟是怎樣的一支騎兵,看看對方身上那仿佛濃鬱得都要化作水滴出來的殺氣,看看對方那嫻熟的控馬技術,看看對方雙眸之中的不屑和冷冽,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控製不住脾氣導致雙方火拚起來,到時候肯定是自己一方吃虧,在這樣的騎兵麵前,即使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們也不得不暫時低下自己高傲的頭。
盧駱在馬車內換上了官服,雖說盧駱如今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但是已經修煉出了幾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沉穩,任他馬車外戰馬奔騰,他依舊坦然自若,當然,若是連這點膽氣都沒有的話,盧駱也不配去做那江南盧家的嫡係子弟,也不可能能夠陪伴在九千歲身旁去充當那外人眼中的那幾乎是“伴君如伴虎”的九千歲義子了。
更衣完畢,不作絲毫地耽擱,盧駱直接掀開了馬車車簾,走出了馬車,緊隨其後是盧駱的侍女子夜,三癡道人注意到子夜的衣袖之中隱約間可見那一絲銀光,應該是在袖中藏了軟劍;不過盧駱都已經下了車了,三癡道人自然也得跟著下了車,和盧駱那美婢一左一右地站在盧駱身旁,他的任務就是保護住盧駱,不能出絲毫地差池。
下了馬車後就要當麵麵對那上千精銳鐵騎所發散出來的陣陣煞氣,若是普通人站在千騎圍困之中,估計早就惶恐不安了,但是盧駱的目光依舊清澈平靜,周圍的番子們和錦衣校尉見到鎮撫大人如此鎮定,也紛紛平息了自己的心緒,手中的刀握得更緊了。
麵對周圍那不斷卷揚起來的沙塵,三癡道人微微皺了皺眉頭,當即氣沉丹田,一揮道袍,一縷勁風呼嘯而起,將自己和盧駱身旁數丈處的沙塵全部吹散,有一部分沙塵直接返還給了那些騎士,使得有幾個騎士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地吃了幾記塵土甚至禁不住狼狽地咳嗽起來。
三癡道人這一舉動在周圍的關寧鐵騎看來就像是一種挑釁了,常年戍守邊鎮的他們自然能夠清楚,有些武道修為高強的人究竟具有怎樣的威能,在戰陣廝殺中會是怎樣的一種危險人物,當即,距離最近的數十名騎士當即掏出了別在腰間的三眼神銃對準了盧駱等人,在這麼短的距離之下這麼多火銃瞄準著。
場麵的氣氛瞬間一冷!
“保護鎮撫大人!”
趙千陽見此情景當即大喝一聲,與此同時這數百東廠番子和錦衣校尉也顧不得“敵強我弱”的形式了,一同抽刀而出,猛地上前一步,這是做出了不惜火拚的架勢了,因為讓他們吃點塵土倒是可以忍受,但是如果這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丘八敢對自己等人保護的鎮撫大人不利,那就真的得拚上去了。
盧駱的目光已經開始變得愈來愈冷,剛開始對這支騎兵的賞識也開始越來越淡,尤其是當這些騎士直接掏出三眼神銃對準自己的時候,自然也激起了少年郎心中的火氣。
這是一支精銳騎兵不假,但是也太過驕橫了吧;盧駱絕對不相信這些騎士會不認識自己周圍這些錦衣衛身上所穿的飛魚服,卻依舊如此的跋扈,領兵之人,究竟是誰,難不成,想扯旗造反不成!
三癡道人明顯察覺到了盧駱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機,他這時已經在考慮是否要搶先下手,先做掉最靠近的幾個騎士,然後帶著盧駱殺出去,有這數百番子和錦衣衛拖延對方,自己也不是沒可能帶著盧駱成功突圍。先前那剛剛被活捉的陳欽峰能夠有能力在百名弓箭手之下自保,他三癡道人自然也有在幾十杆火銃之下確保自己無虞的能力。
而盧駱的美婢子夜已經緩緩抽出了袖口之中的軟劍,迷人的眉目之間蘊含著全是冰冷的殺氣,那冰冷的氣機引得最靠近的幾個騎士眉頭一跳,心髒仿佛都在此時漏了一拍。
就在此時,一道炸響在外麵響起,仿佛平地了起了一聲旱雷,這是有人將皮鞭空甩發出的聲響,管窺蠡測,由此可見那人的腕力之驚人,甚至此鞭之中應該也蘊含了揮鞭者體內的氣勁,方可造出這般驚人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