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2 / 2)

汶希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淺淺回他一笑:“我很小的時候就有學醫理知識,是西西裏頂好的外科醫生——至少恭維我的人是這麼說的。”

“可你自己的身體卻照顧得並不好。”

其實說完這句話他就後悔了,果然,汶希的微笑一涼,聲音淡淡傳來:“我並不是為我自己學的。”

會學這些,統統隻為了一個人,即便並沒有什麼機會能用得到。

也不曾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得以實踐,也算是救人一命,她本不習慣欠人人情的,卻執意闖進他的生活,太多事情已經無法逆轉,因此,再不願欠他更多。

他傷口的血很快止住了,英俊的臉上卻是一片倦意,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汶希的把他的頭抱到自己懷裏,開口道:“你聽著,最遲三天,會有人來找到我們的,所以,你撐下去,知道嗎?”

她的話語在他逐漸混沌的腦海中隻留下了模糊的印象,他有些遲緩的拚湊著她所說每個字的意思,然後緩慢而釋然的笑了:“真好,你不會有事。”

她看著他,他眼底那些逐漸渙散的光芒帶著真心實意的鬆弛和安心,她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長長的羽睫遮住了她略微憐憫和不忍的眸光,她的語氣輕柔,看著他微微一笑:“我們都不會有事。”

這一刻,在她心底,即便不是出於愛情,也是有感情的。

夜間氣溫驟降,她的背包裏隻有藥品和少量食物,帳篷和衣物被他扔在了山頂的位置,她根本不可能拿得回來。

何一遠沒能撐住,已經倦極閉上了眼睛,她隔一段時間便伸手探向他的鼻息,即便微弱,卻一直輕緩存在。

其實想來也好笑,她看過他的傷口,知道並不算太嚴重,現下的昏迷或者隻是沉睡,不過是失血之後的正常反應,到底是自己太怕再繼續欠他更多,才會這樣在意。

夜越深,而氣溫越低,她明白他的情況是再經不得冷的,而她自己,也並不想凍死在這山林。

三天,最多三天。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可是在這之前卻隻能靠自己。

並沒有太多的猶豫,她動手脫他身上的外套,然後是自己的。

她摟著沉睡中他的身體,再把兩人的外套嚴嚴實實的蓋在身上,彼此緊緊依偎著取暖。

生命麵前,太多的計較反倒可笑,況且,她從來都不是循規蹈矩的人。

或許是因為太倦了,這樣冷的環境下,她竟然睡了過去,直到淩晨的時候才悠然轉醒,同樣是因為冷。

汶希從何一遠懷裏抬起頭來,卻不意對上他睜著的眼睛,帶著模糊和迷惘,在昏暗的光線中,卻又異常明亮。

她注意到他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和眼底的迷糊,心裏明白他多半是因為傷口感染外加受寒而引起了發燒。

伸手想要探他額頭的溫度,剛有動作便被他緊緊握住。

他看著她,她在他懷裏,他根本不敢妄動,害怕任何一個輕微的舉止都會驚醒這個美好得不可思議的夢境。

汶希任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口,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半晌,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得看看你燒得怎樣。”

而他沒有放手,囈語一般的看著她開口:“汶希,這一次,請你不要消失得那麼快。”

她一怔之後已經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而他混沌的大腦終於放棄思索,把眼前的一切當做是過去無數次夢境中最美好的一次。

她的眸光斂起了那些漫不經心的冷,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她沒有言語,而他於是遵循自己心底的渴望,顫抖而珍重的輕吻的唇。

原本冰冷得快要凍僵的身體慢慢的,一點一點熱了起來,她並非不識滋味,如何不懂自己和他的身體的變化。

他的吻越來越急迫,雙手也開始毫無章法的探尋著她衣服之下纖美有致的身體,他沒有經驗,混沌的思維也根本無法思考,隻憑借著本能,緊緊抱著懷裏這個讓他愛戀得情難自已的女子,根本停不下來。

她透過光禿禿的樹幹,看了一眼上方藍色的天幕,放棄了那些對於此時的他來講根本感覺不到的微不足道的掙紮。

她並不是貞潔烈女,也從未存過為誰守身如玉的心思,那隻會愈顯得罪孽深重和不容於世。

罷了罷了,自此兩清,也算是還他,再不虧欠。她從來不愛欠人情分。

況且,對象是他,那些默默的體貼關懷她不是不知道,說是從未有過片刻感動更是騙人。

當他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看著天幕,一片湛藍。

而他在的最頂端,混沌的頭腦閃過一絲清明,他緊緊捉著她的手,將她迎向自己:“汶希,從這一刻起,我不管從前往後,再放不開你,無論如何,我再放不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