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希隨著晨落,穿過一條又一條的暗道。
一扇扇的門,在她眼前,開了又合。
左肩上的傷,其實隻是看上去嚇人,她並無意用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刺的時候,自然也就避開了要緊處。
現在,又經過上藥和包紮,疼痛自然還是免不了,卻並不是無法忍受的,她連眉都未曾輕蹙。
越往裏走,越是陰暗森冷,她不自覺的攏了攏衣裳,並不喜歡這樣的地方。
所幸,不多一會便到了。
何一遠被關押的位置幾乎隻是在地窖入口之處,他原本就不太可能給他們造成多大的威脅。
他在一個可以稱之為牢房的小房間內,三麵牆壁是冷硬的岩石,一麵是鐵柵欄圍成的門。
除了自由受限,他並沒有被加諸什麼刑罰,此刻,正坐在石床之上,動手在一張白紙上描繪著些什麼,姿態閑適,臉色平靜如常,看不出有任何不安和局促。
不像被囚禁的人,倒像是在大學圖書館裏一樣自在。
聽得腳步聲,他淡然抬眼,見到是她,眼底開始帶上些真心實意的笑意,放了手上的東西,迎上前來。
晨落讓人開了門,汶希進去之前,轉向他開口道:“我一個人就行。”
晨落笑笑,眼神堅持:“汶希,你知道汶軒的脾氣的,帶你來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別為難我。”
他看她唇邊彎出的嘲諷笑意,微微一歎:“何苦,你明知道他隻是在意你的安全,而非監視。”
汶希淡淡開口:“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同。”
她不再看晨落,也不再說無謂的話和要求,直接進了何一遠所在的地牢,晨落跟在她身後。
何一遠對她微笑,於是她也回了他一個嫣然的笑意:“我沒有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他看著汶希,微微一笑:“難得有幾次這樣的,人生才不至於太無趣,不是嗎?”
汶希看了他一眼,淡淡開口:“如果打破無趣的代價太大,你就必須仔細權衡哪一種生活方式才是最適合你的,有的時候,得不到的,並不一定是最好的,你現在所追尋的,也不一定值得——”
她的話沒有說完,他已經搖頭一笑,止住了她。
她不做聲,隻看著他,聽他的聲音淡定認真,一字一句的響起——“為了你,沒有什麼是不值得的。”
汶希看了他半晌,終是啟唇輕笑:“即便是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你知道,但凡,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你,險些就付出了這樣的代價,即便現在,也還說不準吉凶——不後悔嗎?”
何一遠聽了她的話,搖頭,微微一笑:“後悔,是這世上最可悲的情緒,我並不需要。汶希,我知道你的家族有怎樣的勢力,也知道要見你必然會有千難萬阻,我料到了這些,卻還是來了,因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