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2 / 2)

汶希不肯說話,隻是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唇。

而Mark的聲音繼續哀痛傳來:“我懇請您不要再做傻事,這樣隻會讓聶先生連離開都不得安心,我也不會讓您進去,因為像聶先生那樣永遠都高貴完美的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到了最後,還要在自己最愛的人麵前展露狼狽的,他寧願死……所以,汶希小姐,我請求您不要進去,如果您執意如此,先殺了我。”

Mark掏出自己的手槍,放到汶希手裏,目光裏有著沉痛,無奈,堅持,和無畏。

汶希一路不曾停歇的趕來,本已筋疲力盡,此刻,種種焦慮疼痛彙集在一點上,她隻覺得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全沒了,終於強撐不住,軟軟的沿著牆滑落在地上。

“汶希小姐……”眾人驚呼。

而她卻隻是閉著眼,微微搖頭,示意他們不要管自己。

她慢慢的轉動身子,將頭緊靠在牆上,就這樣,在一牆之隔下,無聲的陪伴。

時間仿佛凝滯,滿室的空氣沉默而壓抑,沒有人再開口說一個字,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當第一縷晨曦開始照拂大地,汶希聽見槍聲,從房中傳來,那樣決絕,又那樣平靜的響起,驚碎滿室傷寂。

客廳外守侯著的眾人,最初的怔然之後,均是紛紛控製不住的衝進房中,即便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時之間,感情上卻是接受不了的。

汶希一動不動,聽著屋內有哭泣的聲音,有人呼喚,聲音還很清晰,世界卻已經在遙遠的那頭。

那麼的冷,空氣稀薄。

她一直坐在那裏,直到有人握了她的手,不住親吻,似乎有很多聲音在同她說話,聲響就在耳旁,可她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有些麻木的起身,記不清是自己走進去的,還是被別人帶進去的,總之,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麵前。

她坐在床上,把他抱到自己懷裏。他的手,依然溫暖。

她看著他異常蒼白俊美的臉,和那些鮮血淋漓的傷。

軒。她在心裏叫他,眼淚滴落在他的口,很快,消失無蹤。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日過中天,月滿西樓,轉眼,又是新的一天。

一直有人守在她的身邊,她知道,他們害怕她想不開,會尋死。

死有什麼難的,活著,才是最不易。

他想要她好好活著,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所以,她不會做傻事。

她聽到臥室門外Giulia的聲音,滿含蒼涼和無奈,她走了,去向羅馬城燈火最為輝煌的建築,那裏,將要舉行慶祝她與Alessandro Morsut婚禮的晚宴。

Jason、Mark和一眾下屬憤憤不平,卻又無比黯然,沒有了聶汶軒,Tencati家族的繁華已是昨日,終將煙消雲散。

可是,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本該是這場晚宴的主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東躲,連麵都不敢露,受盡世人恥笑。

黑暗中,汶希俯子,印上懷中人冰涼的唇。輕柔纏綿,仿佛害怕驚醒他一般。

然後,她起身,推開臥房的門,對著一眾下屬淡淡開口:“準備車子,我要去Morsut家族的府邸。”

看著眾人驚愕的神色,她隻是微微一笑:“Giulia的婚禮,Tencati家族的人怎麼可以缺席,他為家族做了那麼多,我不能讓一切淪為別人的笑話,最起碼在今天,我要世人永遠記得,Tencati家族的風範,並不是隻有一個聶汶軒。”

她的眼底清冷而決絕,姿態優美的率先推門而出,與身俱來的高貴便成為一股隱隱然的氣象,在她周圍彌散,叫人不敢靠近,更無法忽視。

他們在那一刻真切的體會到,這個女子,她的身上流淌著的,是和聶汶軒一樣的血脈,他們以為她隻是美麗而荏弱的,卻沒有看見她骨子裏的堅強決絕。

車子很快來了,汶希上車的刹那,聽到Jason輕聲提醒:“小姐,你的衣服上有血跡。”

汶希低頭,看見自己潔白的衣裙上,此刻,印滿了朵朵豔色紅梅。

她輕輕吻了一下自己衣袖上,他留下的溫暖,然後回眸,微微一笑,霎時魅惑了整個夜晚。

她姿態清冷的上車,關上車門,聲音淡淡隨風傳來。

“那有什麼關係。”她說:“隻要我的唇邊,仍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