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1 / 2)

國安推開書房的門,看見何一遠正穿上外套,靜了一會,她開口問:“你要出去?”

何一遠應了一聲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直想著方才的那個電話,這是汶希第一次撥通了他的號碼。當時心底翻湧的感情無法言喻,他隻記得自己說著好,語音微顫。

現在距離與汶希約定的時間其實還早,可是他卻控製不住自己的渴切,往門外走去,卻不想聽見國安的聲音響起:“我們談談,好嗎?”

他隨口應著:“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國安卻驀然轉身,緊緊握著前放有陸秉德相片的掛飾,看著何一遠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不,就現在,爸爸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何一遠停住動作,看著她,眸光微微轉深,卻並不說話,靜等她的下文。

國安深吸了一口氣:“剛才董阿姨那邊來電話,說是檢驗結果出來了,宋強的驗屍報告顯示,酒精超標,可是,他是從來不喝酒的。他為爸爸開車已經有十多年了,記錄一直很好,連一點小意外都沒有發生過,可是,這一次,竟然會出這麼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酒後駕車,從來都是慘劇的源頭。”他看著她,淡淡開口。

“我說過,他從喝酒的!”國安的聲音聽來有些尖銳,她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了一下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緒,然後開口:“爸爸出事前的那天晚上,我到你辦公室給你送夜宵,看見宋強出來,他為什麼會去找你?又為什麼偏偏是那天?你能解釋給我聽嗎?”

“你的意思是,是我主使宋強害死了你爸爸,連帶讓他自己也把命賠上?”何一遠看著國安,問得平靜。

國安咬了唇不做聲,眼中卻有一絲惶然無措。

而何一遠繼續平靜看著她,輕淡開口:“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我的辦公室,讓你看那天宋強為什麼來找我,給你你要的解釋……隻是,你確定,一定要去嗎?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國安越發的惶急無助,她如何不知道,自己這一問,會給他們本來平靜的婚姻造成怎樣的影響,而他已經這樣說了,她是該相信,還是執意查下去?她害怕,因為她的多疑,從此造成無法彌補的裂痕,而若是就這樣放棄,她又如何放得下?

那是生她養她二十餘年的父親,疼著,寵著,如珠如寶。

“一遠哥,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騙過我,這一次,我隻問這一次,今天之後我不會再提。”她的眼裏已有淚光,遲疑了片刻,卻仍是倔強的抬頭看他:“一遠哥,我爸爸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何一遠深深看她,過了很久,才再開口:“沒有。”

國安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在那一刻,終於放鬆了下來,她一下子撲到他懷裏,緊緊的抱著他,淚如雨下:“一遠哥,我……”

何一遠閉上眼睛,輕輕撫了撫她的發,聲音裏帶著旁人難以察覺的苦澀:“什麼都不用說,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出了門,他的心情卻已不似最初那般雀躍,一路走到汶希住的小屋,那時的他,並不知道等著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屋子裏沒有開燈,月色卻是格外清越,月光下,那個女子的容顏,有著動人心魄的美麗,那樣不真實。

床頭櫃上,放著洋酒和空了的安眠藥瓶。

而汶希,握著孩子的手,微微笑著。

她的唇色灩瀲,有瑰豔的紅不斷湧出,卻偏偏,那般妖異的美麗著。

她對著孩子微笑,說,你的心很硬,我不擔心。

孩子跪在床邊,任母親握著自己的手,眼底漠然,漠然之下卻又有著藏不住的哀涼,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可是周身圍繞著的那種氣息,卻是可以讓人心痛到無以複加的。

冰冷,痛楚,而絕望。

一言不發。

何一遠無法移開視線,心神俱震,他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又為什麼會是這樣?

隻覺得,心底生生被撕出一道血口,那些暗黑的血液肆無忌憚的翻湧,翻湧,幾乎要將他淹沒。

汶希看見他,微笑著對聶湛輕言:“乖孩子,到你的房間去,不要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