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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那個剛剛過去的冬季,給灩秋心靈上留下很多陰冷和潮濕,是的,又冷又寒啊,那份寒徹,是天氣之寒不能比的。天氣寒能算什麼,它還能寒得過北方,灩秋照樣敢學秋天那樣把美麗的小腿露出來,大腿她現在已經不露了,再次回到三和,回到洪芳身邊後,灩秋就開始學會莊重。洪芳答應她,在適當的時候,讓她擔任三和公司總經理。既然要擔任總經理,她怎麼還能把自己打扮得不倫不類呢?
那份寒徹主要還是周火雷帶來的,過去的那個冬天,周火雷的事業遭到了顛覆性的破壞,按周火雷的說法,差點爬下翻不起身來。
“小秋啊,我真是沒想到,他們會……”周火雷說不下去了,嗓子裏像是拉滿了霧。灩秋掏出紙巾,輕輕為他抹去眼角那片濕。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著雷哥哥,他的兩鬢似乎在一夜間變得白了過來,亂叢叢的白發像廢墟上長出的一片毛兒刺,紮得人眼痛。眼角的皺紋就跟拿犁重新犁過一樣,深得令人觸目驚心。灩秋伸出手,情不自禁就撫了過去,她真有股衝動,要把雷哥哥額上還有眼角那些深深的溝壑撫平。可是她能撫得平麼,撫不平啊。
“小秋啊,這幫人,狠,他們要是吞起你來,不留骨頭的。”
“哥哥,我懂。”灩秋嗓子裏打著哆兒道。
“不,小秋,你不懂,哥哥也不希望你懂,不值得,真不值得。”
灩秋點點頭,她知道,雷哥哥說這番話,是怕她對姓皮的他們生出仇恨,生不得的,仇恨這東西,一生出來,就會迅速發芽,還要茁壯成長,等它長到一定程度,對你就是災難了。
災難啊。
周火雷並沒讓皮天磊打得爬下,還算保住了自己的根本。他把雷海花園二區讓給了皮天磊,一半送一半賣,本來一區也要這樣做的,皮天磊不想隻拿到一半,他自己也有些絕望,感覺在天慶實在是做不下去了,再做,怕是要把身家性命都搭上。後來他又變了主意,不能這麼窩囊啊,辛辛苦苦這麼些年,圖的啥,為的又是啥,怎麼說拱手相送就拱手相送了呢,那樣豈不是辜負了自己這一生?於是,他找了天慶一位說話還算數的領導,跟皮天磊委婉地把內心的想法講了出來,皮天磊這次還算給他麵子,其實也不是給他麵子,是給領導麵子。皮天磊這人,就這點好,隻要你把功課做到家,讓該出麵的人出麵,他也就放你一馬了。
“好啊,周老板,我皮某人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主,一區你想留著,那就留著吧,多了,我也忙不過來。二區呢,既然你不要了,我就接手,不過話說好了,要是前期工程有質量問題,你周老板可得負責到底。”
“我負責,我一定負責。”周火雷強撐著笑臉道。
一區是留下了,但周火雷元氣大傷,經曆這場變故後,他的心情顯然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說也低調,但明顯有裝的成分,是在演戲,現在卻是假戲真作了。
雷哥哥的重創等於就是灩秋的重創,不,留在她心上的烙印,似乎比雷哥哥還要多。畢竟雷哥哥身經百戰,對世事,對人間冷暖,看得遠比她開。而她就不一樣,她是滿懷著信心啊。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隨著春天的到來,灩秋那顆曾被寒冰凍住的心,漸漸複蘇,眼裏,也能看到陽光了。
這陽光跟過去的陽光不一樣。
過去的那個冬天裏,灩秋還認識了一個人,這人叫徐學,是政法委書記華喜功的秘書,道上的人都叫他徐秘。對了,灩秋現在也把自己稱作是道上的了,盡管洪芳再三強調,他們不是道上的,他們要做正經生意,但是灩秋還是頑固地認為,道就是生意,生意就是道,這兩個詞是頑固地交織在一起的,壓根就沒有背離了道上的生意,洪芳隻不過在自欺欺人罷了。灩秋跟著華哥,還鏟平過道上一些障礙,鏟得最過癮的,就是毒球。
那個外號叫毒球的家夥想卷土重來,他投靠順三無門,居然陰差陽錯地找了一外號叫天麻的家夥給他做靠山,想對付華哥和洪芳。天麻二十一歲,從號子裏出來還不到一個月,一時找不到收容他的地兒,跟碼頭上幾個混混打成了一片,還煞模煞樣扯起了一麵小旗,叫“一字道”,意思就是想一路順風,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有天華哥跟灩秋去一家學院收賬,那家學院進了三和不少貨,於幹頭投資新上的那條生產線,一半產品供給了他們。但帳得不大利索,負責後勤的牛處長總是吞吞吐吐,每次收帳他總有理由,吃也吃了,洗也洗了,紅包送了不隻一次,可他那雙眼睛還是貪。忽而在灩秋身上轉悠,忽而又在財務部經理謝子玫身上瞎滴溜,更多的時候,這位牛處長則盯著灩秋。因為按男人的眼光看,灩秋是比謝子玫性感,重要的是她容易讓男人想入非非。謝子玫雖說也能稱得上長相出眾,但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清水蘿卜,沒經過男人洗禮,身上總缺少一股讓男人激情四射的氣味。這種氣味比起你本身的長相來,對男人重要得多。
這天灩秋跟華哥商量了一計,決計讓姓牛的徹底繳械。他們先是請牛處長吃飯,飯吃到中間,丘白華接到一個電話,跟姓牛的客氣了一聲,出去了,房間裏就剩了姓牛的跟灩秋。灩秋這天打扮得分外豔,不隻把小腿露了出來,大腿也露了一半,穿那種帶網眼的黑絲,那東西對男人是致命的,尤其牛處長這種在學院裏呆慣了的老色男人,殺傷力就更強。包房裏溫度極好,這樣灩秋很自然地就把外罩脫了,裏麵穿一件開胸很低的V字型絨毛衫,低得胸衣的金絲花邊都顯出來了,隱隱約約,反而更讓人難受。牛主任以為華哥是故意給他創造了機會,說話膽子漸漸變大,曲裏拐彎就往那個方向引了。灩秋也一改往日的正經相,羞羞答答配合起了牛主任。牛主任一看有戲,英雄膽就出來了,借著跟灩秋碰杯的空,一下就捏住了灩秋手。灩秋故意抽了幾下,沒抽出來,就臉色嬌紅地垂下了雙眸。
“不要嘛,這樣多不好。”灩秋別過臉,留給牛主任一個含混不清的輪廓。她的聲音幾乎是從那個器官裏發出的,讓牛主任瞬間就血脈賁張,想控製也控製不住。牛主任猛地起身,想抱住灩秋,灩秋燕子一般閃了下身,又道:“不要嘛,這樣多不好。”
“好,好,這樣最好。”牛主任氣喘籲籲,目光已掃到了沙發上,他發現那張沙發用來搞女人很寬暢,牛主任喜歡寬暢。
“不要嘛,要是華哥進來,讓我怎麼見人?”
一句話提醒了牛主任,是啊,要是華哥進來,他也不好見人。於是急中生智,說了一個地方。那地方牛主任老去,有時帶著學院裏一些守不住寂寞的女教師去,有時帶著學院裏一些守不住貞操的女學生去,就是沒帶灩秋去,今天他要帶了。
灩秋半推半就:“不嘛,你還沒答應人家呢。”
“答應什麼?”牛主任兩隻手一邊在灩秋身上亂搜索一邊問。
“還用人家說啊,公司那些帳……”
“明天就結,明天一定結。”牛主任的手已牢牢握住灩秋的胸了,天呀,又結實又大,握在手裏的感覺真妙,妙得他快要嗷嗷叫了。都說教授叫起來跟叫獸一樣凶猛,牛主任要是叫起來,一定超得過叫獸。
“我可相信你了呀,甭到時候又不認賬。”灩秋說著將牛主任那隻狼爪驅趕了出來,掖好懷,又開始猶豫了。
牛主任再次撲上來,哈著熱氣說:“秋妹子,隻要你答應,以後的款,隨時結。”
“這可是你說的喲。”灩秋開始提包了,牛主任心花怒放,他已經提前進入了角色。
等到了地方,牛主任迫不及待要來事,灩秋推開他道:“怎麼也得洗幹淨啊,誰知道你身上有沒有別人的味道。”
“洗,洗,我這就洗。”說著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幹淨,就跳進了浴盆。水聲嘩嘩中,灩秋將地方告訴華哥,然後開始解衣。
十分鍾後,牛主任濕漉漉跑出來,一看床上躺著個尤物,差答答用毯子遮著自己,啊啊叫了幾聲,就跳上去。他剛爬上去,門一腳被踹開了,先是進來兩個記者,一個提著照相機,一個扛著攝像機,灩秋拉過毯子,牢牢遮住自己,牛主任想遮,來不及了,鎂光燈在閃,刺得他眼疼,照相機響出天崩天裂的聲音。
“不要拍照,我抗議,我強烈抗議!”
一個嘴巴搧過去,牛主任的嘴就歪了,再也叫不出抗議兩個字,等看清搧他的是丘白華時,才知道自己中了美人計。
當天晚上,牛主任便在所有的單據上簽了自己的大名,除此之外,他還跟丘白華打下了一張百萬元的欠條,算是灩秋的遮羞費。然後又給丘白華寫了一封認罪書,寫這封認罪書的時候,牛主任那個眼淚啊,淌得真讓人心疼。
灩秋跟丘白華大獲全勝,早知道對付姓牛的如此簡單,他們就不費那些周折了。兩個記者一個是曾經被毒球的車撞破膝蓋的小年輕五棍,一個是林安東。怕是洪芳做夢也不會想到,她讓林安東監督丘白華,少惹事,最好不惹事。其實丘白華惹的事,一多半是林安東挑起的。林安東曾是警察,警察是多麼的血氣方剛啊,這種男人你想讓他失掉血性,比閹割了他還難受。再者,當過警察的林安東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想在天慶這種地方殺出一條血路,不動武或少動武根本不行。江山是拳頭打下的,這句話到什麼時候都是真理。林安東還相信一個真理,出來混,不見血是不行的。
那天他們是太興奮了,四個人坐在車上,談論著牛主任在鏡頭下的的委瑣樣,還有丘白華拿刀逼他寫認罪書時的狼狽樣,笑得腸子都要出來了。正笑得起勁,五棍一個猛刹,將灩秋顛起來,重重顛在了林安東懷裏。丘白華的頭也撞在了玻璃上:“怎麼開車的,想讓老子死呀。”丘白華搓著額頭,恨恨地罵五棍。五棍結巴著說:“老大,你看前麵……”
丘白華定晴一看,霓虹映出的街道上,一輛乳白色的麵包車橫堵在前麵,車前車後各站著兩個人,手捂在懷裏,不懷好意地望著他們戛然而停的車子。不用多猜,丘白華就明白遇見什麼人了,這是江湖最原始也最最常見的一種複仇方式,公開拿車堵你,在你一下車時亂棍便會飛來,打得你絕無還手之力。丘白華心中納悶,姓牛的沒聽過在道上有人啊,就算有人,這麼快的反撲,也有點離奇。等他看清那顆肉乎乎的腦袋時,心裏嘩就明白,找人堵道的不是牛主任,是毒球。
“老大,怎麼辦?”五棍有點緊張,畢竟他還小,出來混的時間也不是太長,自己這方占優勢時,他牛得很,敢把鐵棍往對方肚子裏紮,邊紮還要邊學日本鬼子,罵一句“八嘎”,一旦對方占優,他就恨不得插上翅膀先飛掉。江湖上將這種人叫“軟殼”,不過在丘白華和林安東的訓導下,五棍現在好了許多,至少不想著溜號了。
“還能咋辦,打唄。”丘白華說了一聲,伸手摸家夥。這輛車裏總是藏著一些家夥,某種程度上,家夥就是江湖兄弟的命。
這天的灩秋也不知怎麼回事,聽到丘白華那一聲,一點恐懼感也沒,相反,內心裏湧出一股豪情。可能是她折騰牛處長那份勁兒還沒過掉吧,也或許不是,反正丘白華的話音剛落,她手裏便多了一把砍刀。明晃晃的刀映出了她嫩白的臉,灩秋甚至看到了一片紅潤。
車門嗖地打開,丘白華和五棍同一時間從兩個方向跳出了車門,還未落地,藏在車兩邊的棍棒便像雨點一樣落下來,丘白華連挨幾下,但他挺住了,抄起手裏那根特製的鋼棍,照準一顆頭就敲下去,隻聽得哎呀一聲,有人倒地了。灩秋跟林安東坐在後排,他們還沒來及下車,對方已急不可待替他們打開了車門,一隻手伸進來,猛地撕住了灩秋的胸:“滾下來吧,臭娘們。”灩秋奶子發出一股生痛,一個跟鬥就栽了下去,她感覺有東西狠敲在脊背上,脊背好像要斷。也不知哪來的一股狠勁,逼她從地上爬起,對方第二棍朝她襲來時,灩秋掄起手裏的砍刀,照著對方一張臉就砍過去。這是狠招,一般情部下,江湖兄弟玩砍刀,多是瞅準對方胳膊,直接砍向臉的不多,那麼砍容易出事,惹出人命畢竟不是好擺的,江湖上還是怕人命。沒人命再大的事也是小事,一旦有了人命,那就成另一個概念了,給公安拱手提供一個發財的機會不說,弄不好還得吃幾年號子飯。江湖上能喊得響自己大號的多是從號子裏出來的,他們不想吃二遍苦受二遍罪,外麵到底比裏麵痛快嘛。可是灩秋連著幾刀,都是砍向對方的臉。一片混戰中,灩秋也接連挨了好幾下,但她真是沒有痛的感覺,她一邊罵著髒話,一邊雙手舞刀,殺入敵群。後來灩秋就在混亂中砍出致命而又經典的一刀,不,不是砍出的,是學日本軍事官那樣,舉起砍刀,直直劈下去的。
如果不是那家夥躲得快,他的頭很可能會被灩秋劈成兩瓣西瓜,那樣,灩秋的命運可能會走向另一個方向。那家夥是避開了,但他的肩膀卻成了頭的替代品。
灩秋看見了血,血從一個十來歲孩子的肩上噴出來,直直噴向她的臉,她感到熱,腥熱。這股熱刺激了她,她再次抬起刀,照準另一顆頭劈下去。但是這時候,她的後腦勺重重挨了一下,她沒站穩,也沒法站穩,一個後仰倒了下去。
這天如果不是有人認出丘白華,灩秋他們就會全軍覆沒,盡管四個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不該用的過暴手段也用上了,可仍然不是對方敵手。對方人太多了,二十七、八個,天麻把他所有的弟兄都帶來了。天麻後來說,他這樣做,是想當撅棍,撅棍就是那些把已經成名的江湖人物打得落花流水然後一舉成名的角兒。但是天麻成不了撅棍,天麻的撅棍夢快要成真的時候,他認出了丘白華。天麻大叫一聲:“停!”緊跟著用手臂擋住了砍向丘白華的一刀,那一刀也很致命,如果不是天麻擋,丘白華或許就再也不能在江湖這條道上找飯吃了,得讓洪芳提前給他養老。
“華哥,是你老人家啊。”天麻顧不上發麻的胳膊,大叫著撲向丘白華,他的手下看呆了,毒球也看呆了,誰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等大家搞清楚時,毒球的災難就到了。
天麻跟丘白華是獄友,而且是一個號子裏的。什麼是獄友,灩秋後來聽過天麻跟丘白華各自不同的解釋。天麻說,獄友就是一起在下水道裏混過日子的,嚐受過人世間最難受也最難得的滋味。丘白華說,獄友就是用拳頭打下的朋友,雖未同生共死,但卻同死共生過。丘白華跟天麻是同一天關進去的,他們進去時,牢頭是一個叫黑豹子的,那家夥長得非常橫實,一身慓悍肉,仗著自己殺了人,犯了死罪,進去沒幾天,就坐了牢頭。先是天麻不服,跟黑豹子較量,結果幾次械鬥,都被黑豹子打得趴在了地上,但他就是不叫爺。號子裏一叫了爺,就證明你已經服軟了,那端屎端尿捶腿敲背伺候爺爺的活,就名正言順歸你了。丘白華見天麻有種,是條硬漢子,在天麻最需要支持的時候,站了出來。比塊頭丘白華當然比不過黑豹子,但天麻跟黑豹子打的這幾場中,丘白華瞅出黑豹子一個破綻,這家夥右腿不大靈便,定是在以前作惡時受過傷,還有就是他憑的是蠻力,尤其兩條胳膊上的勁,大得嚇人,如果你跟他鬥,千萬不能占他上半身的便宜,但完全可以在下半身討回公道。丘白華腦子一轉,笑眯眯地盯住了黑豹子。
黑豹子怒瞪住雙眼,他沒想到,新來的這兩個刺頭,敢挑戰他的權威。
“怎麼,不服啊?”他主動問丘白華,丘白華一邊笑吟吟說:“服,服,老大你了不起,我服你還不行啊。”啊字還沒落地,右腿已掃了過去,黑豹子沒防範,號子裏是沒人敢偷襲他的,除非你不想活。所以長久以來,他也就放鬆了警惕。沒想丘白華偷襲了他。黑脬一個趔趄,差點倒地,但他還是憑借著自己的重量站穩了。誰知丘白華前一腿是虛,真的在後麵,就在黑豹子自以為身體已站得很穩的時候,丘白華第二腳掃了出去,這一腳是連掃帶踹,襲擊的正是黑豹子受了傷的右腿。黑豹子右腿上果然有一塊鋼板,丘白華一腳掃向黑豹子裝有鋼板的地方,另一腳已淩空抬起,一個蹬踏運作,踢向黑豹子麵門。這是丘白華的絕活,小時候他跟著少林師父習過拳腳,不用騰空,一腳就能踹掉你的鼻子。黑豹子哎呀一聲,等要反擊時,丘白華的左腳又以不可阻擋之勢,照準他的襠部猛踢過去。這下黑豹子慘了,連受三腳,加上剛剛跟天麻戰鬥過,體力有些不支。但這一仗黑豹子也沒輕易輸給丘白華,最終他還是跟丘白華打了個平手,丘白華被他舉起來,重重摔到了地上。
接下來,丘白華跟天麻聯手,兩人的一招一式都是在黑夜裏反複商量過的,所以打起來,就連貫得很,也流暢,根本沒有空子可鑽,黑豹子打他們一個算是不在話下,打一雙,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況且丘白華跟天麻是隻能贏不能輸,輸了,號子就真成他們的監獄,再也休想翻身。
一個小時後,黑豹子被丘白華和天麻打得爬在了地上,兩顆門牙楞是讓丘白華敲了下來。丘白華也算狠毒,一邊敲一邊還問:“服不服啊,黑大爺?”
黑豹子滿嘴吐血,他的風光終於成為號子裏一道風景,永遠地失去了,他爬在地上,開始喚丘白華爺。
就這樣,丘白華做了牢頭,天麻當之無愧成了二爺。
現在二爺帶著人打了大爺,這帳該怎麼算?當然有辦法算,那就是把它全算在毒球身上。
毒球那天就剩一口氣了,如果不是林安東在邊上提醒,怕是,那一口氣最後也會讓灩秋要掉。
天麻沒成為撅棍,灩秋卻是一戰成名,在弟兄們眼裏,那晚她真是威風透了,真正的娘們啊,當然,她倒地的姿勢,也很壯烈。
洪芳對此事卻憂心忡忡。事情過去很多天,大約在春節快要到了時候,洪芳跟灩秋有次談話,那次洪芳說了一句讓灩秋深思的話。洪芳麵對越來越不可一世的灩秋,帶著嘲弄的口吻道:“很想做老大是不,灩秋我告訴你,老大不是你做的。”
灩秋剛要辯白,洪芳又道:“就算你想做老大,也得用腦子做,你見過哪個老大整天像混混一樣提著砍刀亂玩命?!”
2
灩秋跟徐學的認識,算來也是一場戲劇。譚敏敏要離開天慶了,她在天慶的使命光榮結束,那個廣告片最終還真是拍成了,譚敏敏靠著自己的不懈努力,終於在片中爭得了一個好一點的角色,據說能在廣告片中出現三個鏡頭,總共加起來要超過二秒鍾,這已是很不錯的成績了,比她原來的期望好一些。因此譚敏敏決定再在天慶政界主要人物麵前露把臉,這次請譚敏敏吃飯的不是錢謙,而是秘書徐學。據後來得到的消息,錢副市長是很想請譚敏敏吃飯的,但錢副市長也很慎重,畢竟他是市長嘛,做事謹慎一點也在情理之中,再怎麼也不能讓一個女人把他忽悠了,那樣傳出去,可真就成了天慶政界一大笑談。於是他派人暗中調查了一番,不幸得很,錢副市長真就調查出一個讓他惱羞成怒的結果,譚敏敏根本不是什麼歌星,更不可能成為兩棲明星,什麼星也算不上,她是漂在北京那條河裏的一條臭蝦魚,充其量隻能滿足一下人們對歌星明星的好奇,而根本不能把她當作一件衣服穿出去。這令錢副市長大大地失望,差一點就上了黑妹的賊船,錢副市長雖然失望,但沒失態,出於某種動機或是禮貌,他還是派秘書史小哲代表他請譚敏敏和她的特別助理吃了一頓飯,但他跟史小哲交待得很清楚,隻能吃飯,不能吃別的,連味口也不能產生,如果硬要產生味口,就應該想辦法讓姓華的產生。史小哲何等聰明,吃過飯第二天,就將消息透露給了徐學。秘書之間,經常是有一些小道消息傳播的,史小哲在徐學麵前著實把譚敏敏吹噓了一番,還歎著氣道:“可惜啊,這樣一位大明星,哥們隻有遠遠看著的份,近處欣賞一下都不能。”
“想看就近處看,摟懷裏看又能奈何?”徐學蠻不當回事地說。
“難啊,”史小哲又歎了一聲,接著道:“你沒看見我家老板那眼神,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