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魏書》載,北魏著名良臣古弼一次上朝奏官奪民田之事,可魏世宗隻顧下棋,“誌不聽事。”這位古大人立刻火冒三丈,真想上前將棋子一掃而光,但又礙於皇帝的情麵,便抓住與魏世宗下棋的給事中劉樹,掣下床拳打腳踢,邊打邊罵道:“朝廷不治,就是你的過!”古弼這一招,分明是“殺雞給猴看”,打在劉樹身上,驚在皇帝心上,進諫全在不言中。魏世宗再無棋興了。事後,古弼深感自己的造次,進宮請罪,魏世宗倒也頗明大義,不但原諒了他,還鼓勵他說:“自今以後,苟利社稷,益國便民者,雖複顛沛造次,卿則為之,無所顧也。”
唐德宗貞元初年,越州山陰人王叔文被任命為棋待詔。“棋待詔”屬於使職差遣之類,在翰林院中的地位比較低微。但王叔文卻遇到了一個很好的機會,那就是陪侍太子李誦下棋,在雙方的日常接觸中,李誦發現王叔文精通諸子百家,且抱負不凡,評論朝政無不切中要害,感覺這是一個用得著的人才,遂把他收為心腹。
公元805年,唐德宗李適駕崩,太子李誦即位,是為順宗,任命王叔文為宰相,主持朝政。王叔文經常陪侍唐順宗下棋娛樂,他便乘機以棋諫君,大力革新人事,任用與他政治見解相同的人,如柳宗元、劉禹錫等擔當要職,並采取了一係列“變法革新”措施,如貶黜酷吏京兆尹李實,釋放宮人和教坊女妓,免除欠稅等等,深受百姓擁戴。
古代侍臣在以棋勸諫時,為了能說服君王,事先要準備許多理由,其中最關鍵的論據,即是說服的“王牌”,而這張王牌都不輕易出手,到了節骨眼上,不出此牌不能得勝時,方可果斷地拋出。就像在圍棋比賽中,有經驗的高手,當一看到局勢不利時,為了扭轉乾坤,常常孤注一擲地施放出“勝負手”來,關鍵時刻使自己轉危為安,反敗為贏,大獲全勝。令狐釵說服唐宣王便是如此。
唐宣宗時,宰相令狐釵舉薦巴蜀李遠做杭州刺史。宣宗一聽這個人的名字連忙搖頭,令狐釵很納悶。宣宗說:“難道你沒見他寫的‘青山不厭千杯酒,白日惟消一局棋’的詩句嗎?你想想,這樣一個棋迷,不務正業,不求進取,怎能治理好杭州呢?”令狐釵自覺好笑,突口而出:“那隻不過是一句詩呀!”宣宗龍顏大怒:“古人早就說過‘詩言誌’嘛,他能這樣寫,就會這麼做。”
令狐釵感到跟這樣的昏君爭辯不會有好結果,靈機一動,接過皇帝的話頭,說:“皇上所見極是。不過,李遠確有才幹,隻是他閑居無事,所以才借下棋消磨時光,現在如能將他選拔上來,派他去治理杭州,他有正經事可做,可能就不會整天下棋了。”宣宗見他言之有理,任用了李遠。後來,李遠果然把杭州治理得很好。
說服他人的過程也如同下棋的過程,需要布局、謀劃,然後再依情況隨機變動,在關鍵時刻打出“王牌”,從而說服對方,達到目的,以棋說人,說人如棋,自古使然。
以琴諫君
棋可以諫君,是因為棋理使然;同樣,從琴勸人,也可以得到相同的說服效力。
按古代樂器金、石、絲、竹、匏、士、革、木八音分類,琴屬於絲類。《辭海》作了這樣注釋:撥弦樂器,亦稱:“七弦琴”,俗稱古琴。周代已有。琴麵標泛音位置及音位的徵,定型於漢代。魏晉以後,形製和現在的琴大致相同。
進諫者或借琴向君王闡發深奧的事理,或以優雅的琴聲,傾訴高明的政見,而更多的則是寓諫於琴,言聽諫行。
漢代劉向在《說苑》載有兩則以琴諫君的典故。
春秋時,應國國君應候與大夫賈午子同坐,聽到如泣如訴的琴聲,應侯感歎說:“今天的琴聲多麼悲哀啊!”賈午子回答:“那弦太緊,曲調又低沉,所以使人感到悲哀。琴弦緊崩,象征著良材;調子低沉,象征著官職卑微。取用良材卻給他卑微的官職,怎能不悲哀呢?”應侯說:“講得好啊!”
另一則典故說的是:樂工師經為魏文侯奏琴,魏文侯欣然起舞,吟誦道:“讓我的言語不要被人違背吧!”師經一聽此話,便操起琴去撞擊魏文候,雖沒有擊中魏文侯的要害,卻把他冕冠上的玉串給撞散了。魏文侯怒氣衝衝地回顧左右臣僚說:“作為臣子竟敢撞擊他的君主,該當何罪?”左右臣僚說:“罪當烹刑,”於是侍衛將師經挾持帶下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