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變”服君王(4)(1 / 3)

一次齊燕交戰,燕國丟了十個城池。燕王請蘇秦出麵遊說,把十個城池都要了回來。本來這可是個大功勞,可是燕國竟有人誹謗蘇秦的做法反複無常,定會作亂。結果,弄得燕王反而和蘇秦疏遠了。

蘇秦感到必須麵陳清白。他直率地說;“讒言說我不講信用,然這正是大王您的福份呀!”見燕王很驚詫,蘇秦又問道:“假如我像尾生一樣守信,像伯夷一樣廉潔,像曾參一樣孝悌,以此來輔佐大王,您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燕王感到沒有什麼不對的。

蘇秦說,“我要是有這樣的品質,我就不在這兒事奉您了。以曾參之孝順,寧肯守護雙親,也不會不遠千裏去事奉危難之君;以伯夷之廉,物欲淡泊得餓死首陽也不肯接受封侯,你怎麼能讓他去齊國要回城池?尾生為了守信用,在橋下與女子約會,女子不來,他被大水淹了也不離開,抱柱而死。這樣的人又怎能去齊國宣傳燕國的威風,嚇退齊國強兵呢?”

況且,講信之人隻是在自我保護,不是進取之道,可這三王五霸之業不是自我保護就能辦到的。如今,我離別老母親事奉國君,本來就想積極進取,我不相信您是固步自封之君,而且,臣下是以忠信獲罪於您的。

燕王剛才還聽得蘇秦把曾參、伯夷罵得一錢不值,又聽蘇秦以忠信獲罪,大為不解,問:“忠信有什麼罪呢?”

蘇秦回答;“臣的鄰居有一妻一妾,其妻在男人出遠門時與人私通,男主人回來後,她讓侍妾端上毒酒。侍妾想,端上去男主人被殺,說出來女主人被趕。於是她假裝不小心把酒灑在了地上。男主人大怒打了那侍妾。侍妾對男女主人可謂忠矣,卻以忠信而獲罪。如今,我的遭遇就像這個侍妾,一心事奉燕國,又誠心說服齊國,結果呢,反落到今天的地步。我隻恐怕以後事奉國君的人,都不敢盡力了。”

蘇秦這一番話,極言大信不信,詭即為信,氣度一張一合,正好摸準了燕王的心思。最後,燕王也禁不住叫起好來,從此恢複了對蘇秦的信任。

中國古人的哲學,“一陰一陽之謂道”,萬事萬物的千變萬化,其根本原因就在於陰陽消長,交替作用。它們既是對立的,又互為根據。如同父與子互為根據,沒有子也就沒有父,父親當得好不好,要看兒子表現得好不好。說服也一樣要遵循陰陽捭闔之道,要根據對方的具體情況,或開放或封閉,或屬陰或歸陽;或柔弱或剛強;或鬆弛或緊張,乃至或奇或正,或圓或方,或動或靜,或真或假,或明或暗,或主或客,或實或虛,或正或反,陰陽消長,如同圓環一樣開合環繞,開極而合,合極又開,往複變化以至無窮。“此天地陰陽之道,而說人之法也。”

曆史上,申包胥哭秦庭是柔,唐睢力折秦王是剛;魏征勸唐王是守直,西門豹治巫婆是用同;蒯通說漢高祖不殺是表真,劉備誆曹阿瞞驚雷是借假;樊噲鴻門闖宴,其聲遏雲,阮籍借醉辭婚,不發一言;孫權會鄧芝,陳兵設鼎,孔明勸吳王,談笑風聲;郭子儀大開門,無時不傳,安纏陵擇妙機,三年一語;以及諸如馮諼說孟嚐君,甘羅說張唐,薑太公釣文王,諸此等等,無一不是或奇或正,或虛或實,乃至正詭交加。因為它們本身是互為根據、互相轉化的對立統一。猶如古人張網捕鳥,捕到鳥的隻是網中之一孔,但又隻有一孔的羅網必定捕不到鳥。有無相生,難易相成,捭闔之道,渾成一身而無可抵拒。

齊國有個人叫閭丘?十八歲,他在路上攔住齊宣王,說:“家裏窮,父母孝,希望給我一個小差事。”宣王說:“你年齡還小,不能當官。”閭丘?答道:“不是這麼回事,從前顓頊十二歲就治理天下,秦國的項橐七歲就當孔聖人的老師,由此看來,我是不賢能罷了,年紀不小了。”宣王說:“從來沒有額骨隻有八寸的拉套的小馬駒子能拖著重東西走遠路的,由此看來,士人也隻有白了頭發禿了頂才能任職辦事。”閭丘?說;“不對。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驊騮馬錄驥,是天下的駿馬、讓它們和野貓黃鼠狼在鍋灶中間比試比試,它們未必比野貓黃鼠狼跑得快;天鵝、仙鶴,一飛千裏,讓它們跟燕子、蝙蝠在大堂和兩廂的房簷下麵,在居室中間比試比試,它們未必比燕子、蝙蝠動作靈活。辟閭巨闕,是天下最銳利的寶劍,砍石頭劍刃不會缺損,刺石頭劍尖不會折斷,用它們來和稻草稈比一比撥開眼睛取出細屑,它們未必比稻草稈用起來方便。由此看來,那些白了頭發禿了頂的先生與我閭丘?又有什麼差別呢?”宣王說:“說很好。你有這樣好的見解,為什麼這麼晚才來見寡人呢?”閭丘?答道:“雞和豬的喧嘩吵鬧,把鍾鼓的聲音淹沒了;雲霞布滿天空、就把太陽月亮的光輝掩蓋了。大王身邊小人太多,所以我遲遲才來見大王。《詩經》說:‘聽見誰說順耳的話你就提拔;聽到有人誹謗哪一個,你就貶黜哪一個。’我怎能得到任用呢?”宣王拍著車軾說:“寡人有過錯。”於是把閭丘?帶在車上一起回到朝廷,委派他職務。因而孔子說:“年少的人是可怕的,怎能斷定他們將來趕不上現在的人呢?”說的就是這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