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刀問，老大，這個老頭子手上怎麼會有那麼多槍啊？不會就像你說的那樣，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難道他也是臥底？
李瘸子說，在過去的川藏，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槍，一是那時土匪多，用來防身。二是好多人都是以打獵為生。最近十多年來，國家從老百姓手中收了不少槍。但是好多人家裏還是偷偷的藏著槍和彈藥。而且，這些寺廟裏都是有自己的武裝的。
我半信半疑的問李瘸子，不會吧，寺廟不是慈悲為懷嘛，他們用這些槍幹嘛啊？
李瘸子神秘的笑了笑，對我說到，這個問題……你以後就懂了。提醒你一點，你記得那晚我們到道孚，那麼多荷槍實彈的武警不……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聽不懂李瘸子的話。既然聽不懂，也懶得去管這些了。川藏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座迷宮城池。在這座城池裏，隱藏了太多太多不能告人的秘密。而我們的卡瓦洛日之行，就將破解這一個又一個秘密。又或許，秘密將永無法被破解。我們幾個，也將成為那無數堆白骨中的一員。
天一亮，我們六個人就將朝著卡瓦洛日的方向出發了。睡覺前，還在酒勁上的二刀取出包中的阿姐鼓，一邊唱，一邊發瘋似的拍打起那麵鼓。鼓聲悠遠而漫長，像是在訴說著一段遠久的故事，鼓聲縈繞在我的耳邊許久。這天半夜，我和李瘸子都被一陣女人的哭聲給驚醒，隻有二刀睡得呼嚕聲四起。
我壯著膽子下床去打開燈，哭聲才慢慢了停了下來。可是被這女人一鬧，我和李瘸子都沒了睡意。看看表，離寺廟早課的時間也不遠了。李瘸子就坐在床上，給我講了一段他在川藏當兵時候的故事。
李瘸子說，你到川藏四處逛逛，會發現這裏的藏房的門都很矮，稍不注意就會碰著頭。你看看那些有錢人的藏房，即使家裏裝潢得再漂亮，但它的門也是矮的不得了。你要進出，都得低頭彎腰。外麵好多人都不懂為何要這麼設計，我給你講講，其實這是為了防止僵屍闖入。其實這裏說僵屍還不完全準確，在藏族人的口中，這些東西被稱為弱郎，也就是行屍的意思。就是說人死後再起來到處亂闖，危害活人。這些行屍即非複活，又不是詐屍。有的罪孽太深或者餓死、凍死的人死去後，其餘孽未淨，就算死去後他還會起屍去完成他的餘孽。但必須在其肉體完好無損的情況下才能實現。
你看川藏，人死後幾乎都是送去天葬。但是在送去天葬之前，會在家中安放幾日，請寺廟裏的僧人念經超度。所以如果出現起屍的情況，多半是發生在這幾天當中。
以前我就聽天葬師和一些老人講過，起屍其實都是有預兆的。那些將要起屍的屍體麵部膨脹，皮膚呈紫黑色，全身毛發上立，臉上和背上都有很多水泡，然後緩緩睜眼，再漸漸的起身坐起，接著一言不發的往前走。他們不會說話，不會轉彎，不會彎腰。如果你被這些行屍摸一下腦袋，你也會立即死亡變成一具行屍。
那一年我們修路修到巴塘，晚上在路邊睡下。可能是天氣太冷，白天吃了太多辣椒的緣故，我半夜突然肚子疼，就一個人跑到山坡上拉屎。可是剛蹲下，我就看到一個全身裸體的女人一言不發的從我眼前快速的走過去。我當時心想，肯定是遇到行屍了。我就蹲在那一動不動的，一直等到她走遠了我才連忙跑到營地。我當時嚇得夠嗆，一整夜都沒睡著覺。第二天天剛亮，我就找到巴塘一個寺廟的主管，給他講了我那晚的事。他給我念了經，讓我喝了一碗酥油茶，我的心頭才慢慢緩了過來。
在寺廟裏，那個主管還給我講了一段關於行屍的故事。那個時候剛解放不久，川藏南邊有座寺廟的主持圓寂了，全寺僧人將那個主持的遺體放在經堂裏超度。主持圓寂後，寺廟裏一般都會不分晝夜的念三天經。而故事的開始就發生在第三天的那個夜晚。
三天未合眼、精疲力竭的僧人們一個個睡去，但其中有個剛成為紮巴（僧人）的年輕人卻從夢中突然醒來。他看到主持的遺體突然坐了起來，那個紮巴當時也是被嚇得掉了魂，丟下正在熟睡的眾僧，直接拔腿就跑。結果就是，那座寺廟一百多個紮巴一夜之間全都變成了行屍。後來，色達五明佛學院的一位喇嘛知道了這事。他拿著法器，口念咒語九十九天才將那些行屍給鎮住。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