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屍起身後不久,身旁的死屍一個接一個的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北麵的那尊麵色威嚴的佛像。我嚇得不知所措,遇上屍變我們幾個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毫無作用,這群屍體雖然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本領,但他們已經沒了靈魂,獨剩一區空殼,要是不能找到他們的命門,我們就隻有就地等死。我們躲在牆角,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驚動了這些行屍。
但凡進入墓室者,都有著許多的禁忌,比如說不能說死、屍之類的話,比如說身上要帶火柴盒大米。但現在我們幾個兩手空空,一切都隻有聽天由命了。我聽李瘸子講過,盜字門中共分術、流、靜、動四大門類。術字門包括燒黃裱、請神仙、劃沙盤、問凶吉。流字門包括儒、釋、道、陰陽、墨、醫等幾個流派。而靜字門講究“休糧守穀,清靜無為,參禪打坐,戒語持齋,或睡功,或立功,並入定做關之類。”動字門最為另類,盡是些“采陰補陽,攀弓踏弩,摩臍過氣,用方炮製,燒茅打鼎,進紅鉛,煉秋石,並服婦乳之類。”換成白話,采陰補陽就是房事,進紅鉛就是喝月經,煉秋石是熬製男人的尿液作為靈藥,並服婦乳就是喝人奶。
我心頭在琢磨怎麼對付這群死屍。我們手無法器,采陰補陽,進紅鉛,煉秋石,並服婦乳之類的術法也是邪術流派,要是用不好,不僅鎮不了鬼,反而會有了自己的性命。我突然想到還有最後一招,那就是童子尿。
我看了看中田,目光很快又落在了二刀的身上。雖然知道有點明知故問的成分,但我還是想再做最後的一次掙紮。我問,二刀,你是處男嗎?
二刀不好意思的看著我,說到,我的內心,永遠都是純潔的處男。
我看我也是被嚇糊塗了,二刀這個人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二刀本來也是一句玩笑話,想調節一下壓抑的氣氛。可是我一聽,就想起了剛才二刀一副財迷心竅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二刀這輩子就圖財和圖色。但財色與愛恨一樣,是生命中永恒的主題。在佛經中,據說觀世音曾化身一千五百善女,與一千五百惡男性交,以減輕他們的罪念和惡欲。而在各類古體小說中,也有許多記載妓女或是淫女與萬人淫交,死後埋於河邊的傳說。色與財,為佛之藥,為魔之毒。是毒是藥,就在一線之間。
神台上的兩根蠟燭被陰風吹得飄飄忽忽,看樣子隨時都會熄滅。突然,那最先坐起來的那具死屍站了起來,很快,其他死屍也從地上站了起來。我暗道一聲糟糕,看來此行真的是凶多吉少,活著走出墓室的可能越來越渺茫。
五十多具死屍站得筆直,口中不斷的往外吐著寒氣。沒過多久,濃密的屍臭遍布了整個墓室,我忍不住捂著嘴巴打了幾聲幹嘔。我們又觀察了一會,看樣子那群死屍還沒有發現我們。我靈機一動,眼睛無意中瞟到了那尊佛像。我看那佛像口中的球形佛珠正被二刀捧在手上,心頭便多少有了底。我給二刀使了個眼色,讓他把佛珠放回佛像的口中。可是二刀一臉委屈,他搖著頭將那枚佛珠藏到了身後。二刀這小子平時人還算不錯,沒想到會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要是我們死了,就是變成鬼也不會饒過二刀這小子。
我看二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的樣子,就一把抽出藏刀,架在了二刀的脖子上。二刀這才一臉不情願的捧著那枚佛珠,躡手躡腳的向佛像跟前走去。那些死屍此時正目不轉睛的望著神台上的佛像,雖然大睜著眼,但雙目無神,如深睡般,看樣子還沒完全發生屍變。隻要二刀順利的將佛珠回歸原位,我們幾個就可保住性命。
二刀爬到神台上,雙腳不停的顫抖,有好幾下都差點將神台上的最後兩根蠟燭給搖滅。二刀慢慢將身體打直,踮起腳,伸手準備將佛珠放進佛像的口中。突然,那群死屍像是從夢中醒了過來,口中發出一陣震耳發聵的鬼嚎。眼看二刀就要把佛珠放到佛像口中,可是被這吼聲一嚇,他連忙轉身去看身後的情況。此時雖然那些死屍嘴上在不停的亂嚎,但身體還無法動彈。對於二刀來說,其實還有時間。可是二刀轉身一看,頓時魂飛魄散,雙腿一軟,一屁股從神台上摔了下來,那佛珠也在地上滾了很遠。二刀這一摔,神台上的蠟燭也滅了,我們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