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首領作別後,我們乘船渡湖。此時正是晴空萬裏,驕陽似火,湖麵平靜至極。要不是偶有鳥鳴,我們似曾在一幅畫裏。船行得平穩,卡瓦洛日離我們越來越近,李瘸子心情大好,亮開嗓子唱起了高原紅。益西娜姆坐在船尾不言不語,心頭象是有事。看到我在看她,益西娜姆將臉轉向一邊。我坐在船頭,微風拂麵,連日來的陰霾漸漸遠去。川藏此行一月有餘,為了眼前的這座神山,兩位兄弟離我們而去。說不上值得,也說不上不值得,隻是一旦上路,就無法再回頭。好在即將到達卡瓦洛日,一路的艱辛終於將換來回報,所有的秘密都將被一一解開。這時一陣風吹來,湖中漣漪一片,那卡瓦洛日霧氣漸漸散開,陽光一照,金燦燦的神山顯現出他的真實麵目。我望著手中給我們帶來無窮災難的阿姐鼓,心頭一陣感慨。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所有的過去,此生再不會相逢。望著對岸雄偉的卡瓦洛日,我們顯得是如此的渺小。
我看到益西娜姆一言不發的坐著,擔心她心頭想不開,就想同她講幾句話。我不得不承認,我早已愛上了這個美麗單純的藏族女子。隻是對於這份特殊的愛,我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去做。如果我選擇和益西娜姆在一起,那冉冉又怎麼辦?我們一路艱辛,不就是為了尋找冉冉嗎?但看到益西娜姆一臉的憔悴,我的心就很疼。但凡所有的愛情便是這樣,從陌生到熟悉,再有熟悉到永遠的離別。幸福是如此的短暫,短暫到目光交織的一秒之後,下一秒便是相對無言和寂寞。我剛起身站起,突然間船身猛的一晃,我腳下不穩,險些一跟頭摔進了湖裏。這小舟在神湖中央東倒西歪,任憑我們怎麼努力,這船依舊原地打轉,不往前走。益西娜姆被嚇得站了起來,左搖右晃的站立在船尾。
我看船尾晃得厲害,擔心益西娜姆被甩到湖裏,顧不上船上的前後平衡,幾步走到益西娜姆跟前,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益西娜姆低著頭,一臉的羞澀,兩邊的嘴角微微上揚,隻是不敢看我一眼。我們的小船在湖中央不停的打轉,速度也越來越快,照這般情景,怕是要不了一會功夫,我們的船就會被卷入漩渦之中。船上的人頓時炸開了鍋,我看這湖麵暗流湧動,怕是下麵有什麼東西。
原本平靜的湖麵,如同沸騰的開水,瞬間翻滾起來。船在湖中央不停打轉,我又驚又怕,大腦突然一陣眩暈,終於忍不住趴在船邊,將早上吃的酥油茶全都吐了出來。益西娜姆見此景,便擔心是遇到了湖神,連忙跪地磕頭,嘴上念念有詞。見到大難臨頭,我們幾個也學著益西娜姆的樣子,雙膝跪地,雙手合十。可是我們的舉動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四周的湖水猶如驚濤之波,幾個大浪險些將小船打翻。李瘸子大吼一聲,兄弟們,提槍戰鬥。我拿起半自動步槍,瞄準了湖麵之下,正準備開槍,心頭突然一怔,想起前幾日曾在此湖中見到過龍,莫非是我們幾個惹怒了那神湖下麵的龍。如果真是這樣,那開槍是絕對不行的。想想看,那龍本不是凡物,刀槍這樣東西它怎會有半點的懼怕,要是把這湖下的龍王爺給驚動了,那我們可真是死翹翹了。開槍之事,那是萬萬使不得。可是小舟湖中打轉,怎麼費勁就是開不動。一個接一個的巨浪撲向小船,個個嚇得已經沒了人色。
我的全身上下被湖水濕透,這湖麵又開始起風。風一吹來,我冷得瑟瑟發抖。眼看就要翻船,我突然想起祭河神要殺豬宰羊,我趕緊將首領送給我們的幾隻野鹿和山雞扔到湖中。可是野物扔下去以後,這湖水仍不見半點改觀,那漩渦反倒是越來越大。我們的小船很快便陷入巨大的漩渦之中,我們被藍色的水牆緊緊包圍,藍天白雲早已尋不到蹤影。一時間,我們幾個麵如死灰,雖然手中彈藥充足,但是在這搖搖晃晃的船上,就是有再了不得的功夫也沒有半點用處,我們坐在船上,隻剩下等死。百惠連哭都不會了,全身上下一個勁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