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手。隻望你,幸福。
“你要走?”那個溫文的聲音輕聲問到,似有三分不舍三分不信三分哀傷一分悲涼彙成十分情絲。為什麼,要用這種聲音去訴說?仿若不舍。你,不是早就希望我放你自由的麼?
“是。”我微笑。當初,是你逃離。現在,是我放棄。你不用再被我強逼,你有選擇的餘地。我,放棄,讓你去有選擇幸福的權力。我,放棄,讓你能夠與知心人相伴不分離。我,放棄。
“為何?”這兩個字,在他喉間不斷滾動,卻終究無法衝出口腔。於是,便化作一聲長歎,所有的感情,盡在其間,無法訴,無處訴。
“你不是說,我還不懂愛情麼,那麼,我和青冥便去尋找愛情,一起。”我輕輕的淺淺的訴說。即使想要放你自由,口中卻不自覺的溢出這些話呢,終是還有怨的吧!怎能不怨?那些我一直執著的愛情啊,在你看來,竟隻是無知的不舍,是親情。那麼,便假裝那隻是親情吧!
他沒有再說話,她終究是懂他的。血緣,兩個字,卻是他們永遠的羈絆,剪不斷,理還亂。
“路上,小心。”有多少不舍多少不甘全都化作了這一句話,四個字。那麼多的情,卻隻用這四個字表達。兄妹,便該僅限於此吧!
“有青冥照料。”我繼續清淺的笑,頭卻低下。不願讓他看到我眼中的淚花。既然決定斬斷,便該徹底吧!我已在此守候了二十年,半步不曾踏離。從出生,到三年前,每個日日夜夜,都有他陪伴,往後,卻是不再有了吧!
他不再說話,而是轉身離去。爾後,青冥來,我們便離開。那些已然過去和即將過去的,與七夜有關的一切,那些曾經不敢或忘與不願或忘的,都終是結束了。回頭,看看這一草一木一花一土,最後一眼,以後隻作想念。不會再回來了啊,不會再回來了呢!
七夜從門後走出,眼中是滿溢的傷痛,就連那溫文的笑,也已不在。已經離開,她,終是離開。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心卻為何會痛得那麼徹底?不是早勸自己該放棄?不是當初便已經逃離?
三年前,那一晚,若是沒有選擇逃避,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可是那是禁忌啊!怎麼可以讓我肮髒的身體,去玷汙她的白潔?愛,放棄。
她,終是如我所願的走了。回頭,留戀的也僅僅隻是這亭台樓閣吧,與我,再無關。兒時的戲言,笑說,一輩子,不分離。卻已經不再。物似人非,欲說還休。
那一身玄衣,也隻是因為她說,這樣,我們便是天生的一對,相反的色,卻也是靠得最近的心。那時的她,眼角眉梢都溢滿了快樂。兩個小小的酒窩,淺而美。
是什麼時候開始,她隻是輕柔的淡笑的呢?是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眼角眉梢被憂愁取代的呢?
否認她對我的感情,比死還令我痛心啊!可是,為了她的幸福,一切,我甘之如飴。
那一件件,我為她選定的衣裙,都已疊放整齊,置於角落。終會沾染塵埃,潔白不再。在她心裏的有我的一角,會不會也隨著時間流逝,而沾染上灰,變得朦朧模糊呢?這樣,也好吧!忘了我,和青冥,在一起,一輩子。
可是淚為什麼要落下眼眶呢?我趕緊擦拭,怎可弄髒夕夜最喜歡的衣服!那些水漬,如果弄髒了,夕夜會不高興的吧!她,總是喜歡穿著白衣,立於桃花樹下,溫柔的笑呢!如果這白衣弄髒,是不是代表,我終究汙了我們之間的那些純白的回憶?怎可以,怎可以!
錦盒之中的那枚蝴蝶釵,她終未帶走。曾經,我送她時,她說,這釵,是哥哥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是我們感情的鑒證,永不離身。那句話,她溫柔而笑,輕吐而出,卻有著誓言般的堅定,以及許諾終身般的虔誠。
那一切,現在已經不在了啊!是我自己放棄的,我又有什麼資格落淚?是我把她送到了青冥的手中,我又有什麼資格哭泣?
我,也隻能守在這間屋子,守著我們曾經的回憶,到永遠。這,夠了吧!十七年的美好時光,足夠我回憶一輩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