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的一切攤牌後,顧西涼便將臥室讓出來,一個人搬到了客房。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去逃避,下了班不想回家,回到沒有了她的家,那裏仿佛隻有不斷的沉悶和壓抑,快要將人窒息死。於是顧西涼就常常拽上漠北一起,醉死夢生。
還是柏聯的VIP包間,此刻卻隻有兩個失意的男人在買醉。TV機裏在煽情的唱:
遇上你,你知道嗎,我不能一息間,將你等於她。
是你在旁,牽起了變化,心枯也不禁說出,這段情話。
是愛你,你相信嗎,我竟然經得起,心痛的傷疤。
在這最後一刹,你不經意間,永遠已替代她。
……
吸一口氣,喝幾杯酒。
原來感情的變動,仿佛如那波濤般澎湃洶湧,任你是凡人抑或高高在上的神祗,也不懂,用什麼才能止住淚流。
漠北一手拿過茶色玻璃櫃上的伏特加要往自己和顧西涼的杯子裏倒,卻被對方阻止。按下服務鈴,一個文質彬彬的服務生便立馬走了進來,微低頭。
“顧總,漠少,二位有什麼需要?”
漠北正一頭霧水,顧西涼的聲音卻緊接著響起。
“蘇聯VODKA。”
服務生啞然,最後才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句話。
“對不起顧總,我們俱樂部很少有這樣烈的酒。”
顧西涼挑眉。
“沒有?”
服務生被他這一瞪嚇得心跳加快,他剛找到這份工作,還不想被輕易開除啊。漠北見服務生一輛惶然也覺得挺可憐,於是幫著打圓場。
“算了吧西涼,這酒夠了。”然後給小男生使一個眼色,對方便懂事的退下了。
二人在包廂裏你一杯我一杯的幹,最後顧西涼沒倒下,漠北倒開始不清醒了。盡管一直在生意場上周旋,漠北的酒量再怎麼練也就在一個水平線徘徊,所以當初拚酒才會輸給了禾雪。
腦海裏一出現禾雪這個名字,漠北突然怔愣,於是轉過頭問顧西涼。
“哥們兒,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禾雪的?我怎麼覺得那麼熟悉呢。”
顧西涼的頭腦是越喝越冷靜,越冷靜說話就越毫不留情。
“怎麼,現在流行扮失憶?”
見自己的演技如此拙劣,居然一下就被拆穿,漠北是心不甘又情不願,他橫倒在沙發上大喊。
“女人,不過就那樣?隻是炫耀本少爺魅力的戰利品!大爺高興的時候把你寵上天!要哪天不高興了,讓你站著你不能給我坐著,要你躺直你不能給我睡彎!”
語畢,顧西涼卻不忘往對方頭上狂潑冷水。
“那我怎麼覺得有人是個例外呢。你讓她站她偏坐,讓她直她偏彎。”
漠北不死心地爭辯,“什麼例外?沒有例外!”
眼見好友死鴨子嘴硬,顧西涼想要他麵對現實,更以言辭相激之。
“那天我碰見你的例外了。”
聞言,漠北一個激靈從沙發上翻身起來。“媽的都說沒有例外!”對方不理他的狡辯,繼續往下說。
“好像和韓裔在交往。”
一句話完,漠北反而靜了下來。半響後才又說“我知道。”
見他這樣平靜,顧西涼卻突然心生不忍。他一口解決掉杯子裏殘餘的伏特加,緩緩道。
“有些來不及做的事就算了吧,有些人該忘,也就忘了吧。”
然後漠北歪倒在沙發的另一頭,更加沉默。燈光不太亮,也許受傷之人要的就是這樣的黑暗,能夠獨自在角落療傷,不被人窺見。顧西涼仿若看見漠北猛眨了幾下眼,然後對方嗓音築定。
“真那樣容易就好。就怕忘記她的代價,是剮心。”
於是顧西涼被漠北這句簡短的話震撼了。
是啊,如果真有那樣容易就好了。自己也不用日日夜夜拖著漠北來買醉,也不用沒有時間規律的呆在公司,企圖用繁瑣的事務來麻痹自己,也不用在每個午夜夢回醒來,發現身邊的位子空空如也時,獨自麵對那一室寂寥。
阮恩曾給了他一個永不離開的諾言,讓他做所有事情之前都不習慣考慮她的感受,那麼有恃無恐。她曾告訴他一個企鵝與北極熊的冷笑話,她說那是她看過最悲哀的笑話,如今也成為顧西涼有史以來聽過的,最悲傷的冷笑話。她也曾對他說過世上最動聽的句子。
顧西涼可以忘記阮恩許下的那個永不離開的諾言,也可以當做沒有聽過那個惡俗的笑話,但他怎麼能忘掉女生紅著臉,在自己轉頭的那一瞬間溫柔地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