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涼這輩子做過兩件蠢事,一件是單純的相信了何亦舒離開自己是因為錢。一件就是,阮恩的死,他居然沒有想過去證實!當初從醫院醒來,大家誤認為他失憶,阮恩的喪事他便從未插手參與,周子寧也畢竟老了,於是所有的一切全由顧任操辦。這麼久以來,他逃避著逃避著,就真不敢去墳前一探究竟,他怕看見那些冰冷堅硬的石頭上麵,女生笑顏如花的臉,自己的情緒會控製不住。而如今,漠北的話像一個警鍾將他敲醒。對方出現不過十分鍾光景,從他口中的“隨身裝”,“在門口”兩項定位詞,顧西涼幾乎已經判定了什麼。但他不敢相信,怕如漠北所言,是不是眼花看錯?
主持台上的神父在叫新郎歸位,周子寧也叫了自己的名字,漠北將他往地毯前方推,何亦舒疑惑地挑起頭紗望著他。可顧西涼隻是將手中的杯子越捏越緊,想起之前給顧任的那通越洋電話,終於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
該死,他怎麼會忽略顧任的個性,和輕視他對阮恩的喜歡!
杯子被擲在地上,因為有柔軟的地毯保護,沒有碎掉,可顧西涼奔跑而出的身影驚了在場所有人。何亦舒感覺到自己的心突然慌張的跳了幾下,於是也抬起笨重的紗裙跟著往外小跑。最後這場婚禮沒有了新郎,甚至連新娘也沒有了。
禾雪納悶極了,這演的是哪一出?她站起身好奇的往出口望,腦袋一偏,就撞上剛從身邊走過去的漠北,兩人同時“哎喲”一聲。禾雪偏頭看見對方是誰,為了掩飾那一閃而過的慌張,竭力的做出翻白眼的動作。漠北就揉著發痛的額頭,看她翻白眼。兩人一時無話可說,最後是男人打破沉默,依然如以前的吊兒郎當。
“我說你能不能換一個表情?”
禾雪氣悶。
“你管我。”
漠北抓住機會調戲她,“你倒想要我管,就是我不樂意!”禾雪照著他腿上就是一腳,不在乎形象的大罵“自戀狂。”哪知女生一時用力過猛沒站穩,身子直直地就往後仰,漠北來不及顧小腿上火辣辣的痛,伸手向前,準確的護住對方的腰,兩人就這樣彎著身子,對視良久。是禾雪先反應過這個姿勢有多曖昧,她掙紮著喊。
“你快拉我起來呀!”
這不掙紮還好,越掙紮男人的手就越不穩,最後的結局就成了二人雙雙跌倒在地。漠北的身子還精確的壓上去,與女生臉對臉。
唇碰唇。
又是全場側目。
韓裔剛到現場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畫麵。他站在原地許久,抄著手,最後不怒反笑,語氣卻陰惻惻的。
“漠公子可否暫時起身?我借用一下禾小姐。”
於是漠北才好像被人拉回理智,強忍住深吻對方的衝動,雙手隻地,從禾雪身上起來。還不等他有所反應,韓裔便率先上前伸出手,一把將女生拉起,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場。卻沒有人察覺,漠北嘴角掛著的那抹苦笑。
原來你是真的,離開我。
其實顧任也跟著回來了,他揪著一顆心,總怕出現什麼意外。命人將車停在婚禮現場的門外,遙望著裏麵的喜慶,一絲落寞油然而生。看下時間,婚禮應該就要開始,然後一個莽撞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視線裏。看她微微低頭向對方做對不起的姿勢,隨即又撿好那些“裝備”,拿起手機摁著什麼。難道是被發現了?不對,如果被發現了,顧西涼不可能輕易讓她走,可聽聲音婚禮應該還沒有開始。
難道,她有了決定?
他敢抱那樣的期待嗎?第一次對什麼東西沒有把握,第一次為什麼人心疼,第一次為什麼人擔心,第一次為什麼人讓步,妥協,溫柔。原來我那麼多的第一次,都隻為留著在你身上實踐。
視線鎖住腳步匆匆的阮恩,顧任命人將車開過去。
阮恩本來站在街邊等出租,一輛房車就緩緩開了過來,她朝後退了幾步為車子讓出道路,卻在低頭時聽見有人喚了一聲“恩小姐。”她立馬抬眼,司機老陳的頭就從駕駛座上探出。內心瞬間驚訝後平靜,她早該想到的,顧任不是那麼容易欺騙的一個人。於是也沒有過多停留,阮恩幾步上前來開後座的門,順理成章的坐進去,甚至沒有想過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