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到華盛頓,顧任突然間忙起來,這一忙就經常通宵達旦的呆在書房,阮恩好幾天半夜醒來下樓,總會看見那書房的燈還亮著。
是公司的股票突然變得很不尋常,上下波動劇烈,一天漲停又連續幾天急速下跌,這樣的現象大概維持了1個月。顧任也不急,順藤摸瓜,根據下麵的調查,是有人在暗箱操作,而且不隻一個。看見呈上來的報表,這兩家公司他都並不陌生。
顧氏,韓通。
顧西涼沒有直接來要人,一是他知道如此魯莽對方不會放人,二是,她也不見得願意跟他走,所以選擇先敲山震虎。而他這突如其來的行為令顧任不由地皺起眉頭,血脈相連,他何嚐猜不到是怎麼一回事?第二天報紙上大肆宣揚著婚禮取消的消息,現在對方又有這樣報複性的舉動,他不會天真的以為阮恩上次的回國,真的相安無事。
該來的,終於來了。
正想著,突然有視訊電話打過來,他接起,與自己相似的眉眼就出現在大屏幕上。顧西涼似笑非笑,竟很有禮貌的叫聲“大哥”,然後直接切入主題。
“你弟妹這段時間多有打擾,何時方便我去接她回來?”
顧任也撇唇“那也要看她願不願意。”屏幕上的男人眼神有一瞬間的停滯,轉而笑得更開,“是麼?”
他們都在賭,一個人的心。
本來隻是泡了一杯咖啡想端去給顧任,阮恩卻無意間聽見了那樣一段對話,熟悉又自信的嗓音傳來,惹得她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他知道了?怎麼會?難道取消婚禮是因為她的原因麼?她是真的忍不住去自作多情。或者還有某些期待?
盯著門縫外的影子,顧任一個手勢後掛掉視訊。不想再給對方逃避的機會,他輕步過去一把將門打開,嚇了阮恩大跳。兩人就這樣麵對麵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是男人先開口。
“你都聽到了。”
點頭。
“回去麼?”
搖頭。
“我對付他,你有意見麼?”
終於不再是淡定的點頭搖頭,阮恩側過他走進去,將咖啡放在桌上,回身手指比劃。
“什麼意思。”
仿佛是在下一個人生最艱難的決定,顧任輕啟唇,又閉上,最後才終於開口。
“顧氏與韓通收購了仁達旗下的幾家中型企業,股票波動太大,市麵價一跌再跌。雖然還不足以影響整個公司的基金鏈,但如果西涼與我打持久戰,最後的結果不是顧氏死就是仁達亡。”
阮恩不敢看男人的眼睛,用手告訴他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也不要問她,她沒有任何意見。顧任見她又想逃避,擋住女生的去路不給她機會。
“你知道的,隻要你一句話,我奉上整個仁達也沒有關係。如果你真的願意為我留下,誰也帶你不走。”
他加重了“為我”兩個字。
窗外的黑夜仿佛是無止盡的,阮恩隻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不想回答問題,奈何對方擋住了去路不給她台階下,於是她又耍賴的抬起手去推男人的身體。卻一把被對方逮住了手腕。
“還記得在台北時你要我玩的那個黑白配遊戲嗎?現在,我們換一種玩。”
顧任不顧阮恩的掙紮將她拖至書桌邊,抽出筆筒裏的一隻鋼筆,然後隨意抽出文件夾下的白紙,一手拉住她,一手用筆在上麵龍飛鳳舞的寫字。
是兩個名字:顧任,顧西涼。
他說“想象一下,我和他同時陷入一片沼澤,四周暗無天日,沉下去必死無疑,而隻有你的手才能將其中一個來上岸,阮恩,你會救誰,放棄誰?”
如此幼稚,像那流行已久的問題,女友問男友,我和你媽掉下水你先救誰。
沒有得到回答,顧任更有些衝動,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縱使那個答案不代表就是他想要的。將筆塞進女生的手心,卻一次次地落在書桌上叮叮咚咚的響,顧任索性就逮住她的手握緊鋼筆,筆尖往雪白的紙麵上劃去。也許是窗外夜色太過磣人,也許是他的表情太過認真,嚇著了她,所以本隻是假設而已,阮恩卻真的感覺到好像是兩人陷入了沼澤,她的力氣隻能拉一個。
怎麼選擇?怎麼選擇?
還來不及思量,阮恩忽然就感覺到自己的手已被人握住,緩緩移動,她定晴一看,男人將手上的鋼筆移到了“顧任”兩個字上,對方氣都不敢出,半響才開口,聲音竟然有些不穩。
“你要放棄的,是他嗎?”
時間靜止了,大概三秒,阮恩終於拚命的搖頭。
不是這樣的,她不想要顧任死,他對她那樣好,她沒那麼殘忍,於是用力的將手從那個名字上移開。顧任一口氣稍稍落下,卻依然不準她逃避,又將她的五指捏緊筆的上端,重新回到紙麵上。這一次,準確的將筆尖對準了那個深入她骨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