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秘道的秘密(2 / 3)

在這種情況下,有關他的資料當然不會詳盡,薑斷弦可以確定的。

這個人的姓名誰也不知道,就連少數幾個極有資格的消息靈通人士,也隻知道他一個秘密的代號。

--風眼。

風眼的意思,就是風的起源處,當風向外吹的時候,到處都有風在吹,隻有風眼裏反而沒有風。

所以無論任何地方有他坐鎮,都會變得平靜安穩,外麵的風雨絕對吹不到裏麵來,因為這個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風眼”。

如果要在江湖高手中列舉二十個最可怕的人,這個人一定是其中之一,如果列舉十個最可怕的人,這個人也可能是其中之一。

薑斷弦確信這一點,所以他曾經告誡過自己,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要和這個人正麵交鋒。

今天他們雖然已經正麵相遇了,卻是站在同一邊的,絕不會有任何衝突。

在這種情況下,薑斷弦看到他的時候,神色為什麼會那麼奇特?

是不是因為他從未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這個人,就正如這位監斬官也從未想到在這裏會看到丁寧,所以兩個人眼中才會露出同樣的表情。

知道了這位監斬官的身份之後,薑斷弦心裏又有了一點疑問,法場的防衛雖然很嚴密,甚至可以說密不透風,可是薑斷弦卻已經覺得有人在暗中潛伏,潛伏在某一個極隱秘之處。

這是一種接近野獸般的直覺告訴他的,以風眼昔日的成績和經驗,當然也應該和他同樣有這種感覺。

可是風眼卻好像完全沒有覺察到。

--這是他的疏忽?還是他故意留下的陷阱?

從丁寧的背影,薑斷弦已經可以看出他的體力還很衰弱,功力也絕對沒有複原。

經過了那麼長久的痛苦折磨後,要複原當然需要一段時間。

以他現在的體力,就算有人鬆掉他的繩綁,他也絕對沒有法子逃出去的。

不管以前的丁寧是個多麼可怕的刀手,現在恐怕三兩個衛士就可以致他的死命。

有這位監斬官在法場上,也沒有人能把他救走。

這時候丁寧已經轉過身麵對著他,眼中帶著種說不出的譏誚輕視之意,薑斷弦當然明白他心裏的想法,卻假裝看不出。

兩個人冷冷地互相凝視著,過了很久,丁寧才開口,聲音裏也帶著同樣的輕視和譏誚。

“彭先生,這一次你總算如願以償。”丁寧說,“這一次我好像已必將死在你的刀下。”

“是的。”薑斷弦的臉上毫無表情,“好像是這樣子的。”

“不管怎麼樣,能死在你的刀下,也算我平生一快。”丁寧淡淡地說,“那至少總比被一個廚子用菜刀砍死的好。”

薑斷弦好像還是完全聽不出他話中的譏刺,隻告訴他:“無論你要說什麼都無妨,我一定會等到你的話說完了才出手。”

丁寧笑了:“這是不是你對我的恩惠?”

薑斷弦居然承認:“是的,這的確是件恩惠,我一向很少如此待人。”他的神情冷酷而嚴肅,“我一生從來不願施恩給別人。”

丁寧忽然問:“如果你欠別人的呢?你還不還?”

薑斷弦沉默。

有些話根本不必回答,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複。

“你既然不願別人欠你,當然也不願意欠人,對於這一點,我一直深信不疑。”丁寧說,“所以我現在才會要求一件事,就正如我也曾經答應過你的要求,為你做過一件事。”

“你要我做什麼?”

“我知道犯人受刑,都要跪下,可是我要你為我破例一次。”

丁寧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無論死活,我都不願跪下。”他說,“要死我也要站著死。”

薑斷弦本來已經很陰暗的臉上,仿佛又多了重陰霾,過了很久才能開口說話,隻說了三個字:“我無權。”

“我知道你無權作此決定,不管你平時是個什麼樣的人,此時此刻,你隻不過是個劊子手而已,除了揮刀殺人之外,無權作任何決定。”

這一次丁寧的話中並沒有譏誚之意,隻不過在述說一件事實,薑斷弦眼中反而有了一抹極難覺察的痛苦之色,仿佛有尖針刺心。

“所以我剛才已經問過監斬官,他已經把這件事授權於你。”丁寧盯著薑斷弦,“我相信你並不一定要殺一個跪著的人,也不一定要我跪著才肯揮刀。”

他的眼睛裏忽然充滿了期望:“這是我最後的要求,我相信你一定會答應的。”

薑斷弦沒有回答這句話,目光忽然越過了丁寧的肩,直視那位監斬官。

“風眼”的厲眼也正在直視著他。

兩個人都已明白對方對自己的了解也和自己對他的了解同樣深刻。

先說話的是監斬官:“刑部總執事薑斷弦,五十四歲,祖籍大名府,寄籍西皇城,接受大小差使一向稱職,現官從五品,領禦前帶刀護衛缺。”他問薑斷弦,“對不對?”

“對。”

“這是你在官方的履曆,我對你這個人知道得當然還要多一點。”

“哦?”

“我們好像還曾經見過一次。”

“是的。”薑斷弦終於說,“七年前,我們曾經在巴山的回風山莊舞柳閣見過一次。”

監斬官眼中露出一股冷酷慘厲的笑意:“想不到你對這件事也記得這麼清楚。”

薑斷弦眼中也有同樣的笑意。

“想不到那一次你已經注意到我。”

“那一次你一出現在人叢中,我就已注意到你,而且很快就認出了你的來曆。”監斬官說,“我相信你一定也很快就認出了我。”

“怎見得?”

“因為那一次你本來是要去對付顧道人的,你好像決心不讓他接掌巴山的門戶,可是你看見我之後,很快地就從人叢中消失了。”

薑斷弦陰沉沉地笑了笑。

“不錯,我的確是因為認出了你才退走的,因為我沒有對付你的把握。”薑斷弦說,“我也不想結下你這樣的大敵強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