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皇城,文德殿
宮室之內點了熏香,煙霧繚繞,素淡的溫室花卉插在瓶中,散發著清雅的幽香,身在其中根本感受不到殿外的嚴寒。
隆清帝坐在中間的龍椅之上,傾聽臣子的彙報。
隆清帝不過二十七歲,麵容清濯、淡眉細眼,此時隻穿了一件原領常服,斜靠在龍椅之上,手中拿著河東軍三百裏加急報送過來的戰報。座前站著左相歐世珍、右相李崇和樞密院正史陳柬。
“延河一戰梁虞又出奇兵,我軍大勝,殲滅遼軍兩萬餘人,活捉遼國南院大王。但主帥梁虞追擊途中,不幸誤中流矢,以身殉國。”樞密院正史陳柬彙報已畢,偷眼向隆清帝看去。
隆清帝眼睛看著戰報,想起那時梁虞一襲男裝,自陳熟讀兵書可掌梁家帥印、可領河東軍抗敵。直麵殿上朝臣們的質疑,溫和有禮、侃侃而談。舉止不似尋常女子般拘謹,卻另有舒朗落拓之風,那番風華非但**女子無人能敵,就是男子能及得上的也是鳳毛麟角。
這樣傳奇女子竟然如此簡單就死了麼?他不禁將目光看向陳柬。
陳柬看皇帝朝他看來,繼續稟奏。“現在遼國已經送來降表,甘願每年歲貢,南麵稱臣。”
“遼國真有此種打算?”
“此番遼國損失重大,因而急切想與我國修好,以養生息。”
“那被俘的南院大王呢?”
“沒有提及。”
“哦?”隆清帝不禁揚眉。
“陛下,遼國現任國主乃是南院大王的侄子,聽聞當年遼主繼位,南院大王多有不滿。而南院大王在遼國勢力逐漸強盛,遼主很多事情要與他商議後才能實施,兩人之間多有不合。此番南院大王被我俘獲,遼主應該不會出重金將他贖回。”
“左相如何看待?”隆清帝向左相歐世珍看去。
左相歐世珍,六十歲上下,身材瘦小,麵色微黃,身上絳紅色的官袍也沒有使他的氣色好點。雖然其貌不揚,但左相歐世珍卻是位地地道道的門閥世家,其父歐同禮太宗時期曾任左丞相,門生在朝為官者甚眾,當時可謂權傾朝野。現今賦閑在家也仍領太師一職,餘威猶在。因而歐世珍的仕途順風順水,直到官拜左相,成為文臣之首。
“啟稟陛下,臣建議將南院大王送回,以示我朝寬宏。”歐世珍微微欠身回話。
“準。”隆清帝微微一笑。
“陛下,眼下梁虞的棺槨已過定州,將於後日入京。禮部已經在草擬章程,按照何種品級入葬還請陛下定奪。”陳柬繼續稟報。
“右相認為呢?”隆清帝又問右相李崇。
李崇和歐世珍正相反,身材魁梧,微胖,麵色微黑,氣質剛毅。如果在街上看見這位李宰相,會覺得更像鄉下豪紳,而不是大國宰輔。怎料就是這樣一位黑麵宰輔,在隆清帝登基之後,短短八年之間就從正五品禦使升到了正一品右宰相。
“梁虞雖為女子,但適逢國難,以柔弱之軀抵禦外敵,立下赫赫戰功,戰死沙場、為國盡忠,理應擬定諡號,下旨厚葬。”李崇條理明晰,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