潾小心翼翼地尾隨二哥往前走去,很快便步入一條街道,兩側造型古樸酒旗招展的小酒樓和灰瓦壓頂的青樓鱗次櫛比,紛紛大門洞開,喜迎八方來客。夜色未至,早有客人奔著這銷金窟而來,三三兩兩,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一個身穿黑色直領寬袖武官服的男人從其中一家青樓裏走出來,上前迎接徘徊在外麵的王琠。潾見街道一側延伸出一條小路,小路邊開有一家破舊客棧,恰好與青樓相對,便立刻躲進那條小路。抬眼一看,對麵青樓的牌匾上赫然寫著“醉月樓”三個金色大字,王琠和黑衣男子接頭後,先是戒備地掃了一眼周圍,而後才一同悄無聲息地步入青樓。
潾猜想,這定是一場偽裝成酒席的秘密集會,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可轉念一想,就算進去也不一定能偷聽到什麼,若再碰巧撞見二哥豈不是很難堪?
“還是在外麵等著吧,哪怕隻知道二哥見得是誰也好。” 潾在心裏暗想。打定主意後,他幹脆輕靠在客棧外麵的土牆上,耐心地觀察對麵醉月樓的動靜。
潾原本以為至少要在這兒等上三四個時辰,不料隻等了短短一刻鍾。二哥進去沒多久,對麵青樓裏就傳出一陣騷亂的雜音,緊接著便有個人影從裏麵飛快地跑了出來。那纖細的身形和雪白的臉頰對潾來說再熟悉不過--分明就是一兩個時辰前才見過的那個少年,那隻尖牙利爪卻讓世子過目不忘的狸貓。少年急匆匆地向潾藏身的這條小路跑過來,潾沒等想好要不要再次出手幹涉,隻是下意識地用力抓住少年的手腕,將其拽至狹窄的過道內。待瞥了一眼從青樓裏追出來的黑影,潾便當機立斷,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少年就開跑。他們繞過兩三條胡同,發現市集一家商鋪的後門敞開著,便立刻躲了進去。潾關上後門,從門縫裏觀察著外麵的動靜。被他一路拉著跑來的少年大口喘著粗氣,跟潾一起從門內窺視。很快,一個男人跑進胡同,潾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剛剛帶二哥進了醉月樓的黑衣男子麼!隻見對方四下張望片刻,並不見要追的獵物,隻好一邊嘟囔著什麼一邊飛快地離開了胡同。
見警報解除,少年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化險為夷,全身肌肉得以鬆弛下來。少年慢慢轉過頭來,正要看看救命恩人到底是誰,卻在看清對方的一瞬間瞪大了眼睛--顯然,他認出了潾。也正是這扭頭一看,潾得以近距離看清讓世子讚不絕口的絕世容顏。細長的眉毛因剛才的擔驚受怕皺成一團,眉毛下麵杏眼圓睜,眼眸烏黑深不可測。
“真的是朵白芍藥啊……”潾不自覺地在心裏感慨。
“又見麵了呢。你兩次施恩於我,這次真的非常感謝。”
少年尷尬地笑了笑。直到此刻,潾還一直抓著少年的手腕沒鬆開。少年想掙脫,轉了轉手腕,而潾卻握得更緊了。
“你到底是誰?追你的那個人又是誰?你為什麼要跑?”
“無可奉告。”
少年嘴上冷冰冰地回答,手裏並未停下掙脫。潾一心想讓少年吐出實情,想要弄清楚二哥和少年還有那個黑衣男子到底是什麼關係,於是更粗暴地加重了握住對方的力道。可憐那少年纖纖玉手被潾這麼一扣,壓根兒動彈不得,臉上也因為吃痛而變得扭曲。潾不為所動,生硬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