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一進屋,焦急坐在一旁的飛燕便上前迎接主子,眼神裏帶著幾分喜悅,又摻雜了幾分怨念。
“小姐,您去哪兒了呀?”
“回來得太晚了,對不住。廣明寺一行如何?有沒有在井邊許願啊?”
珊故意裝作很開心的樣子,笑容滿麵地握住飛燕戰戰兢兢的手。為了收起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份焦慮與不安,珊開始滔滔不絕地絮叨起來。
“被嬤嬤抓包了嗎?有沒有按我說的去做,一句話也別說?嬤嬤麵兒上看著愚鈍笨拙,其實是個人精,眼毒得狠,咳嗽一聲指不定都能辨出你我。你假扮我去廣明寺的事若被嬤嬤識破的話,她估計又該氣得七竅生煙,追著我嚷嚷‘你想看我瘦死麼’。當然了,這身肥膘那麼厚實,一時半會兒是瘦不死的!可是,你的手心怎麼出了那麼多汗?哪裏不舒服嗎?”
“小姐,那個……”
“我確實肉多,不過我真的馬上就要瘦死了!”
飛燕焦急地給主子使眼色,可還未來得及開口說完要說的話,身形笨重的奶娘便猛地從屏風後麵蹦出來。她雙手叉腰,瞪著那雙細如棗核的眼睛。珊一臉驚愕,緘默不語。奶娘像個勇猛將士,大步流星地走到珊的跟前,掃了眼她的衣著,一臉狐疑。
“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被您給騙過去了!您差遣我跟飛燕去往廣明寺,您又去了哪裏,做了什麼?為何一身便服裝扮?這身上怎麼還有泥土?!難不成在外麵打架了嗎?”
“這叫什麼話。那是跟九熒練武的時候不小心沾到的。”
珊避開奶娘犀利的眼神,氣哼哼地辯解道。說罷,奶娘的鼻孔立刻噴射出強勁的氣流。
“哼,和九熒練武?九熒在府裏無所事事,被老爺派去鐵洞辦事了,小姐也去了那裏嗎?那怎麼沒一起回府呢?為什麼又甩掉九熒自己回來了?”
“派去鐵洞辦事?你說九熒?”
“九熒不是跟您一起練武來著?您怎麼會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呢?”
見珊瞪大了眼睛,奶娘自認為戳破了她的謊話,輕蔑地吭聲冷笑。可是珊並未打算就範。“派去鐵洞的人”--這句話突然在珊的腦海中閃現,先前與父親談話的那個男人分明提到過這句話。而父親回答說派去的府上最信得過的人--父親分明是在支使九熒做著某種準備。
見珊沉默不語,若有所思的樣子,奶娘猜測她是因為找不到借口而手足無措,於是開始喋喋不休地發起牢騷。
“哎呦喂,真是沒法兒活啦。我把小姐視如珍寶捧在手心,全心全意地撫養您這麼多年,可您動不動就往外跑,招呼都不打一聲。一身男裝打扮,渾身是土,我卻不知道您在外麵經曆了什麼事情,萬一出了什麼差池都要怪罪到老婦頭上。您卻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就算我肉再多也沒剩下多少了。離我瘦死的那天已經不遠了,等我死後見到夫人該怎麼跟她交代啊。人都去了,連一個小姐都照顧不好,夫人該怪罪於我了。您到底有何重大隱情,要瞞著嬤嬤我擅自外出啊?我向來都是站在小姐您這邊的,隻要您一句話,嬤嬤豈有不幫之理?”
“真的嗎?隻要我道出實情,嬤嬤就會讓我出門嗎?”
珊深情地抓住那雙厚實的手,奶娘立刻握住了小姐的手。一種莫名的期待油然而生,奶娘的眼裏閃爍著光亮。
“隻要合情合理,自然會讓小姐出門。說吧,您今天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