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贈(2 / 2)

“你與潾帶去的那群人可是正在中門外毬庭內受訓的那幫人?”

珊並沒有理會世子的慰藉,滿心好奇地追問。而世子也不厭其煩地予以回應。

“正是。他們實力尚佳,隻是出身寒微,不見出頭之日。”

“你可知王上身邊那群獵手都是些什麼人?”

“這……我還真不關心。想必應該是李貞、元卿或是樸羲這些父王身邊多年的走狗帶領的走卒罷。”

“唔……這次賭約,除了那六十名獵手,其他人也將全部參與到狩獵之中嗎?隻是各自使用不同的弓箭?”

“沒錯。大群獵手洶湧而至,場麵定然十分混亂。你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珊乖乖地點了點頭。謜以為珊斷了參加狩獵的念想,卻不知珊是因推測出父親的計劃而下意識地點頭。不管怎樣,在世子眼裏,那個桀驁不馴的珊此刻儼然變成了一個乖巧聽話的孩子,服軟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愛動人。

剛才還在嘟囔著沒有獲贈上好佩劍的珊,這會兒正將那把妝刀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滿心歡喜地整理著長袍。

謜看在眼裏,喜在心裏,自認為送了個完美的禮物,因為這把以珊瑚作點綴的妝刀完美契合了珊的名字。如果送把長劍,定會令她更加歡喜,可謜還是覺得,小刀能夠揣在胸口,更適合送與她做禮物,佩刀固然更好,平日裏卻無法隨身攜帶,無法與她整日為伴。現在那把妝刀的刀鞘分明已經染上了她的香氣。謜確信,若是贈與她簪子或香囊,定不及這妝刀能博佳人歡心。

“都說王親國戚喜歡這些舞刀弄劍的體力活,你們倆還真是不遑多讓。射藝和馬術也就罷了,你們還要學習劍術和手搏。和你二人待在一起,我的情感靈思都該枯竭了。潾,把我的琴拿來。”

謜跨坐於地板之上,潾拿著玄鶴琴[2]從屋裏走了出來。世子精通書法繪畫,尤擅古琴。一曲奏畢,謜向呆站在院子裏的珊望去。

“貴婦人在家中管理家丁、織布紡線、撫養孩子即是,而男人在外立身,大抵要知道風流儒雅為何物方可。珊,你對閨閣內帷之事一竅不通,舉手投足雖不輸男子,卻隻局限於勞身的體力活。你既非地地道道的淑女,又不算正經八百的文人書生。你既有如此熱情向潾學習劍術射藝,割舍出百分之一學習音律詩詞怎樣?”

世子的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譏笑。珊豈會善罷甘休,笑吟吟地走進房裏,很快便拿著一支細長的觱篥[3]走了出來。

“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鬆,我定當回贈一曲才是。不過,謜,我可沒你那麼有才呢。”

珊將嘴唇輕柔地抵在觱篥管嘴尾端處的雙簧之上。簧片震動發出的聲音在空中擴散開來,填滿了整個後院。觱篥音色厚重,與這春色相比略顯違和,不過這刺痛心扉的淒婉哀愴恰恰表明珊的技藝精湛。謜癡癡地望著珊,合著她的笛聲,撩動起琴弦。

中門外的數十名男子為應對即將到來的狩獵正在努力訓練中。和煦的春光裏,甚至可以聽得見混雜在馬蹄聲和壯漢粗重喘息聲中的汗水劈啪滴落的聲音。那邊廂毬庭熱烈喧鬧,這邊廂後院則因謜珊二人合奏顯得平和恬靜。潾靠在柱子上,靜靜地望著專注於演奏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