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您放棄參加今天的狩獵。”
拂曉時分,私下來見他的潾沒頭沒腦地說道。
“為何?”
謜詫異地問道,潾給出的回答卻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我有不好的預感。”
預感?平時的潾可不會因為什麼虛無縹緲的預感而動搖。如果這不祥的預感需要世子違背與王的約定,那他必定有相應的依據。謜並沒有繼續追問,想必潾不直話直說自有他的道理。
謜爽快地答應了,潾又補充道:
“還請邸下把我方的藍箭當著所有人的麵處理掉。”
“這也是你的預感?”
謜含笑問道,潾微微頷首。世子用微笑答應了朋友的請求,接著調皮地問道:
“還有麼?”
“再無其他,多謝邸下接受我無禮的要求。”
簡短作別之後,潾一早上都不見蹤影。直到金果庭的三十名獵人向世子行過禮準備出發回開京,潾依然沒有出現。
肯定有他的理由!
內心酸澀的謜輕咬著嘴唇。想到被迫包攬那堆箭的宦官慌張眨眼的樣子,他忽然有點明白潾的奇怪請求從何而來了。
“嗬。”
謜不厚道地笑了。他沒再費心思去想,打算今天就在村子裏溜達一圈打發時間算了。馬兒踢踢踏踏平穩地走著,他也不加催促。
就這麼賞著目力所及之處單調乏味的風景,謜忽然聽到刺耳的嗚嗚聲,好似呼吸不暢的微弱抽泣。再仔細一聽,又有點像貓的嚎叫,或者像孩子發瘋哭鬧。謜快馬加鞭循聲找過去,隻見遠處的田埂上有一團人影在扭動,碩大的馬屁股幾乎將那團人影全遮起來,有個人騎在馬上背對自己的方向。離得越近,孩子聲嘶力竭的哭聲也越清楚,中間還夾雜著恐嚇的聲音。
“你個混小子,還不快閉嘴!是找死嗎?”
為了表明威脅不是虛張聲勢,那人還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孩子一見果然嚇破了膽,更是放聲大哭。男人被嘶啞的哭聲吵得心煩意亂,正作勢要揮刀--
“住手!”
謜及時趕到,嚴厲地嗬止了揮刀的男人。是誰這麼礙事?男人滿臉不悅地轉過頭。
“哎喲,世子邸下!”
認出謜的男人驚叫一聲,趕緊跳下馬。與此同時,那孩子和謜互相對望,竟然奇跡般地停止了哭泣。
謜對著孩子的視線,又瞟了一眼男人。從對方穿著來看應該是個位高權重的人,世子很快便認出他是和王一起狩獵的人之一,方才看向孩子的溫柔眼眸瞬間凍上一層冰冷的氣息。
“你是何人?”
“回稟邸下,臣是全羅道[1]的王旨別監,權宜。”
“這裏怎麼回事?”
“臣打獵途中追著一隻獐子來到農田,這孩子突然從前麵冒出來,驚到了臣的馬,差點沒折斷了腳。”
“所以?”
“眼看快到手的獵物給弄跑了,馬也差點受傷,臣就想著把此事告訴他父母。誰知問他家在哪裏這孩子死活都不說,一個勁兒大吵大鬧,實在拿他沒辦法。”
“所以?”
“啊?”
聽世子不耐煩地問道,權宜一頭霧水,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找到孩子的父母,他必定會借題發揮,拿莫須有的獐子和安然無恙的馬做文章,威脅他們賠償自己的損失。對於再明白不過的事情,謜不願繼續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