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辭別(1 / 2)

“邸下,再不出發的話,即使加快腳程也得天黑才能到平州[1]了。”

聽到宦官的話,謜再次向外城西麵的關門--宣義門瞟了一眼。背著包袱或者騎馬進出於此的人絡繹不絕,但他等待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派去守司空宅邸的差使可回來了?”

“回邸下,尚未回來。”

“那我們再等等吧,如果王潾公子收到口信的話會馬不停蹄地趕來的。”

“可是娘娘……”

“我說了,再等等。”

謜抬起手指勸說的動作和笑意盈盈的態度都無比溫和,卻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回絕道。宦官心生畏忌,無可奈何地退下了。

從西郊這裏出發,順著向西北部延伸的驛道行進,經過江陰[2]和平州,再穿過黃州[3]就能到達西京[4]了。從西京再往北邊走就是義州[5],接著便可到達元大都。這就是謜此次出行的路線。王已經先行一步到達,並召妻兒一起入朝。

王妃先行去了平州溫泉等他,謜卻因巡視京畿一帶而延誤了些許時日。他心下明白,如果要在母後囑咐的時間內趕到,勢必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但他還是堅持在西郊停下了巡行的隊伍。他不知道此次入朝會停留多長時間,或許是幾個月,或許是一兩年。潾接到差使送去的口信後就會帶著珊到這裏,他計劃和朋友們見一麵之後再火速奔赴平州。

焦急的宦官正準備再做催促,就見宣義門下出現了一個策馬疾馳而來的少年。潾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世子麵前,沒等馬停穩便一躍而下,向世子行了跪拜之禮。見他隻身前來,謜多少有些失望,但是依舊不露聲色地笑著下馬。

“潾,你最近好像很忙哩。”

“臣慚愧,身在判圖司[6],接到報信太晚。”

讓世子紆尊降貴等待自己,潾心中著實不安,惶恐地低下頭去。差使來往於府邸和金果庭四處尋他,潾從他那裏得知謜已經等候多時,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最近你經常去判圖司啊……”

聽到謜自言自語似的嘀咕,潾心下一緊。他在公務途中一有空就出入判圖司,其實是為調查幾個月前狩獵時有人企圖暗殺世子的事件。他依舊在追查營帳裏那群人的身份,他們竟然攜帶了偽造成世子一方的藍箭以求魚目混珠。在鐵洞遇見過的大鼻孔和小結巴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唯一剩下的線索是在營帳內偷聽到的那個詞。他聽得清清楚楚,當時帳幕外那兩個人言語間提到了“隊正大人”,這個詞一直被他牢牢記在心裏。隊正是等級最低的從九品指揮官,作為首領管理著二十五名小兵組成的隊伍。也就是說,那些冒充者很有可能來自軍隊,要麼是現役,要麼已經退役。所以潾最近都在判圖司翻閱軍籍,尤其關注戶籍冊中有關軍班氏族[7]的戶口情報。他並未將此事告知世子,而是暗地裏獨自調查。但世子好像已經隱約察覺到了,潾不免有些驚慌。

“邸下,那是……”

“等一下,潾。”

世子盡可能地壓低聲音,拽著好友的胳膊,把他帶到離隨從們稍遠的地方。

“你不用現在就告訴我。像上次狩獵時讓我臨時退出並處理掉專用箭那樣,隻揀最關鍵的說就行,沒必要細說來龍去脈。我相信,等時機成熟了你自然會告訴我。我很清楚,你做任何事都是為了保護我。”

“邸下……”

謜對自己深信不疑,潾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應為好。世子明明已經察覺到狩獵後的幾個月裏自己有事瞞著他,但還是一直忍耐著不去點破。明白過來的潾羞愧難當。不知為何,潾覺得世子好像連他閉口不言的理由也一清二楚。謜親密地環住他的肩膀,在好友的耳邊輕聲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