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潾要去大都做禿魯花了，少說也得五年才能回來。”
幾天之前謜突然駕臨福田莊，喝茶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跟她說了這件事。珊大吃一驚，手上的茶盅啪地掉在桌子上。謜沒有追問，依舊呷著茶。
“什麼時候？”
珊一臉茫然地問道。謜心平氣和地吐出四個字。
“七日之後。”
“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現在更看不見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
珊整個人都怔住了，嘴唇一翕一張微微發顫，自言自語道。謜見狀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了，珊？我們就是暫時分開而已，難道會忘記彼此嗎？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我們之間的友情永不變，所以你說，這做朋友就是好。而且潾出質期間，我也要去上朝。很長一段時間你也看不到我了，你難道不傷心麼？”
“啊……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當然傷心了……”
突然回過神來的珊很是緊張，立馬回話糊弄了過去。謜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他放好茶杯，用略帶埋怨的語氣問道：
“自打我回來之後，潾一次也沒有找過你？一次也沒有？”
“嗯，他好像很忙。”
“就算再怎麼忙，來這兒一趟有那麼難麼？成天所有心思都撲在差事上，真拿他沒辦法！玬兒也急得不行，抱怨說想見哥哥一麵都難。他一直不來看看大家，隻知道拚命當差，那我叫他來助我一臂之力可不就成了壞人了麼！早知道，就讓他來福田莊一趟了！”
“沒關係，我無所謂的。”
謜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珊，又一次問道。
“真的嗎？潾就這麼走了也沒關係？”
沒關係，珊反複地回答道。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好像要讓自己斷了念想一樣，一遍遍地重複著。
***
“沒關係……”
她突然停下手裏的針線活兒，從嘴裏拉長聲音吐出了這幾個字。
“沒關係。”
她又更堅定地大聲重複了一遍，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喘不上氣來，難受極了。
“沒關係！我沒關係！”
聲音越大，心裏卻沒有想象的那麼敞亮，反而更透不過氣來了。難以言表的憤怒與悲傷化作了一團怒火，燃燒著她的心，熔化著她的腸。珊再也無法忍受堵塞在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打開房門，來到草堂前的小院子裏。四周漆黑一片，隻有草蟲在嘈雜地鳴叫著。因是夏末時節，陣陣涼風襲來。她仰望夜空，天空中不計其數的星星閃爍著光芒，就像黑色的幕布上鋪上了一條白色的絲帶，閃爍的星鬥在漆黑的夜空中凝結成一條潺潺的河流。珊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中的星河，終於在西方找到了那顆最閃亮的織女星。啊！她突然想起七夕已經過去了，自己今年又沒有趕上乞巧。
“織女星啊……”
珊用濕潤的嗓音低聲呼喚著。
“……到現在，我還一次也沒有向你許過願，你就答應我一次吧，就像你一年見一次牛郎一樣，也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見見潾吧！如果不見他一眼就這樣分開的話，我可能會心痛至死。我不好，我，其實，一點也不好過……”
珊低下頭，兩隻手捂住自己的臉。一直咬緊牙關強忍淚水的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將自己的憤怒統統發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