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瑞興侯(1 / 2)

“你沒聽見什麼聲音嗎?”接著傳來年輕女子清脆的聲音。“什麼聲音都沒聽見啊。這兒隻有你我二人,能有什麼聲音?許是經過的小野獸吧。”男子仿佛想取悅女子,語氣殷勤溫柔。尤其是強調“隻有你我二人”的語氣中,稍稍透露出隱藏不住的激動。很明顯,男子很喜歡這個女子。壯宜向來隻知鍛煉體力,鑽研武藝,在這方麵非常青澀,然而就連他都知道男子的聲音中飽含愛意。若女子的回答有他一半親昵,壯宜都會認為自己是在偷聽他倆私會,臉差點就紅了。但女子的態度與男子完全相反,非常尖銳。“你那麼遲鈍,就算哈丹賊晚上攻進來,你也會呼呼大睡。”“這……錯不在我!你的一個奴婢猝不及防地打了我的後腦勺,我便不省人事了。那家夥竟然毆打宗親,你非但不揭發反而包庇她,宅主這樣對待下人,以後肯定會吃虧的。他們膽大妄為,毫無畏懼,當時若不是你,我定要狠狠教訓這幫家夥。”“他們不是奴婢。托他們的福,我們才撿回一條命,不該罰他們,反而應該趴下向他們行禮致謝。你不覺得比起被哈丹賊殺了,頭部被打一頓更劃算嗎?你拿著劍想出手但是踩空倒下了,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不用擔心。”壯宜猜測,男子的臉大約紅得像柿子一樣。從對話的內容來推測,很明顯,男子是瑞興候,女子是賢瑗宅主。麵對女子的指責,雖然瑞興候王琠覺得很受傷,但他的聲音依然很柔和,明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那是因為你失蹤了,想去找你……”“山洞差點就被哈丹賊發現,大家差點都死在那裏。即便如此,你還是覺得那一棍子挨得很冤枉,很憤怒麼?大發雷霆的應該是那裏的人,我的朋友們和孩子們。”“……是我草率了。但……”“所以我才讓你趕緊去江華啊。當時你擔心哈丹賊入侵才留了下來,但現在為何還留在這兒?現在正是水渠施工之際,大家都很忙,你說要去江華,為什麼現在帶我來這裏,讓我吹細笛給你聽?為了沒完沒了地跟我抱怨沒有正經地方睡覺,沒有足夠的換洗衣物嗎?如果不是這樣,你又已經如願聽到笛聲,那現在就立刻啟程去江華吧。我有事要辦!”“現在烈日炎炎,臉會越曬越黑,不能放任不管,不是麼。你那細胳膊能辦什麼事?林子裏的樹蔭下非常幽靜,欣賞音律更合適嘛。現在連一曲都沒吹完,我不能走。”不知怎麼回事,局勢逆轉,聽起來似乎是女子大怒,男子嬉皮笑臉,遊刃有餘,仿佛馬上就會聽到女子怒火中燒的喘息聲。但與壯宜預想的不同,女子認真地問道:“等細笛演奏結束後,你就真的會離開,是嗎?”“當然。我一直都說要走,要走,但與宅主獨處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心裏趕到很惋惜,走不了。宅主演奏觱篥的技藝如此精湛,我便想聽一次,聽過之後我就會毫無留戀地離開。就算是看在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的情分,請答應我這最後一個小小的請求。”王琠話音剛落,就隱約傳來細笛聲。原來她想快點趕他走啊。壯宜噗的一聲,強忍著從唇間噴出的笑。他輕輕向前邁了兩步,在石頭縫之間尋找細笛聲的源頭。清澈的水順著小溪穀流淌,溪穀另一邊的樹蔭下有扁平的石頭,一對男女稍微隔開一段距離,並排坐在石頭上。女子白衣如雪,麵料輕柔,將可愛的辮子長長垂到右胸一側,正在吹細笛。臉龐雪白細長,光滑的手指環握細長的笛身,動作頗為優雅,不同於常人的一對眉毛則讓壯宜震驚。他雖然沒有直接見過賢瑗宅主,卻也不陌生。“在哪兒見過呢?”這等傾國傾城之色不可能會忘記。壯宜歪著腦袋,一點印象都沒有。無論如何,他都對女人興致不高,就算看見了,也頂多隻會眼前一亮。王琠坐在旁邊,出神地望著她,他也如傳聞般是絕世美男,二人坐在一起,置身於溪穀中,勾勒出一幅仙境圖。原來隻要俊男美女待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卷,壯宜不禁自言自語道。“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兒。”壯宜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回頭便看見了潾。潾可能是聽到了壯宜的喃喃自語,他雙臂環繞,靜靜地望著溪穀那邊的男女。雖然潾的表情不是很豐富,但他的眉間已然微皺。“他好像很尷尬,不知道要何時打斷二人,喊瑞興候。”自己的哥哥仿佛沉醉於細笛演奏,興奮地看著少女,移不開視線,估計潾不能這麼唐突地妨礙哥哥,壯宜是這樣猜測的。不知為何,潾表情不悅,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估計是因為哥哥把父親的喪事都拋在腦後,卻在一個女人麵前魂不守舍,他在強忍著對哥哥的憤怒,壯宜再次猜測。緊接著是悠長模糊的顫音,一曲終結,瑞興候一聲歎息,透露著惋惜,潾的眉間皺得更緊了--看來是時候該出麵了。壯宜定睛看著潾,隻見潾放下了胳膊,站得更端正。“音律真美。”她將嘴移開笛子,猛地站起來,王琠立刻拽住她垂地的長衣袖。“但是曲調太過淒涼悲傷,不太想起身。再吹奏一曲吧,讓我以輕鬆的心情離開。”原來是為了多爭取些時間,和宅主待在一起,正厚著臉皮耍心眼。壯宜認為,王琠拙劣的糾纏與他顯赫的爵位極為不符,不禁皺了皺眉頭。在壯宜看來,這種乞求完全不像男子漢大丈夫所為。她好像要排解煩惱一樣,抖了抖衣袖,斬釘截鐵地說道:“瑞興候的心願我都幫你實現了。你說想一起走一走,我便走了;說想在溪穀裏坐著,我也坐了;讓我吹觱篥,我也吹了,所以現在你可以走了。你走路很費勁,所以我讓一匹馬給你。”“宅主真是冷血無情啊。這個地方連一床像樣的棉被都沒有,我為什麼在這兒一待就是好幾個月,一直陪在你身邊。你打算裝傻裝到底嗎?”王琠站起來,明目張膽地靠近她。突然之間,男子的態度變化很大,女子嚇了一跳,連往後退,眼裏燃著熊熊烈火,尖銳地回答道:“瑞興候還真是厚臉皮啊。你要知道,若是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拔劍了。”“你說我做什麼了?你看,你腳後麵有塊很尖的石頭,如果你不小心一點……”王琠緊緊地摟住女子的腰。他用一隻手將女子掙紮的兩個手腕聚在一起,緊緊抓住,胳膊更加用力,將女子圈在懷裏。“……這樣就不會摔倒了。若非我抓住你,宅主會傷得很重,所以應該感謝我才是。”雖然王琠武藝一般,但可能是因為他對女子用蠻力,女子雙手被束縛住,很難掙脫或者回擊。可以放任不管嗎?這意想不到的狀況令壯宜感到很慌張,就在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潾跳上了石頭。“賢瑗宅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