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能放棄對女人的迷戀啊。”宋璘望著王琠,心裏不禁感歎。他並不想訓斥這個盲目陷入愛河的年輕人。他被激情衝昏了頭腦,又受到了意外的刺激,心裏必定非常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需要有一個能讓這個無腦蠢貨乖乖閉嘴的誘餌。宋璘微微一笑。“隻要宅主能夠像現在這樣,居於世子的保護之下,那麼您就絕沒有機會占有她。但如果……她失去了賢璦宅主的封號,成了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如果我可以在她被殺之前把她弄出來,把她送入您的懷抱,公侯可感興趣?”王琠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顯然中了宋璘的計。隻是,明明已經咬到了稱心的誘餌,他卻有些猶豫了。“那麼,潾……我的弟弟怎麼辦?”現在還在這兒手足情深!宋璘恨鐵不成鋼,看著這個沒有一點果斷力的年輕人。平日裏因為無法幹掉弟弟而恨得咬牙切齒,如今弟弟明擺著成為了你的情敵,你卻在擔心他。瑞興侯的感性確實是宋璘理解不了的。他像個孩子一般抓狂煩躁,然而看起來竟然有點可愛。雖然人是蠢了點,但還算有情有義。宋璘這次又安慰起他來。“綏靖侯就交給世子了。看他二人之前的關係,世子應該不會對綏靖侯趕盡殺絕的。”“是,是嘛?”雖然有義氣,但蠢貨就是蠢貨。宋璘一邊笑著,一邊點了點頭以示肯定。他的目的就是讓世子殺了王潾,然後把和王潾一樣忠誠不二的世子一派全都送上西天。這出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戲碼演下來,站在世子那邊的人便不會再相信他們的主君,不再唯他馬首是瞻了。“如果把像王潾一樣堅定不移的世子派給做掉,剩下的就可以招至我們麾下。這招釜底抽薪就像把水和肥從花草那裏奪走一樣,慢慢地,世子就會成為孤家寡人,最後全都在我掌控之中了。”想到前景一片光明,宋璘輕快地起身。“給您現在來點茶?嚐嚐我泡的茶怎麼樣。”“算了,要說的話都說完了。”王琠的表情和進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不安感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好像被宋璘的自信感染了,連帶著自己都一身輕鬆。“來找宋璘找對了!”他心想。宋璘瞥了眼王琠,見他滿臉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來,帥氣的麵容慢慢重現,宋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來不及飲上一杯茶水,和睦的時光就此作結。忽然,書齋的門又被咣當當地拉開了,屋內的兩個男人同時皺眉。今天是怎麼回事?未經允許擅闖進來的無理行為這麼多。宋璘氣呼呼地抓住剛進屋的宋邦英的胳膊。和王琠不同,堂兄如此焦急要找到他,一定是有真正重大的事情。“哥哥在這麼尊貴的客人麵前如此輕舉妄動,實在不成體統。”“啊,瑞興侯他……”宋璘向宋邦英使了個眼色,宋邦英才意識到王琠也在場。不明就裏的王琠瞪著一雙純真的眼,堅信自己是他們的統帥。他並不疑心宋璘和宋邦英有事瞞著他,於是以統帥的姿態緩緩地問道:“出了什麼事嗎?”“並沒有,其實……”宋邦英的眼神在躲閃,好像在尋找什麼借口。宋璘見狀趕緊出麵解圍。“堂兄聽說我要請辭一事,好像頗感意外。”宋邦英聽到這話,才是真的驚到了。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他雖然很想大叫,但在王琠麵前還得裝作風平浪靜,所以隻是不自然地笑了笑。“啊,是,是啊……為什麼會突然請辭呢,你是要做回士人?現在宮裏的情形就已經很糟心了……”“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你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王琠一直和宋璘在一起,從來沒發現任何苗頭,一時之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隻有宋璘一直泰然自若,沉著冷靜。“世子已經回國了。二位可聽說了?邸下派了一位密使過來說要見我。”“所以你要見世子?”王琠和宋邦英像唱雙簧似的,異口同聲地問道。宋璘的嘴角露出些微譏笑。單純如他們二人,根本猜不出作為實際統帥的宋璘內心深處到底在想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況老虎自己找上門,更沒有理由拒絕了。”“所以就得請辭?即便是要見世子,也不應該遠離王上啊。”見王琠給自己一個忠告,宋璘輕輕地對著他笑了一下。“這也不失為一種策略。後麵您就會知道。”“見麵不能稍微推後嗎?就像你剛才說的,現在宮裏情況複雜,郎將李琨和宮人無比私通……”“李琨?”宋邦英正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題,宋璘一聽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細長的眼睛仿佛露出一絲凶光。宋邦英看著他,微微一顫。“郎將李琨不是張舜龍的姑爺嗎!”王琠果然沒有眼力見兒,裝作一副很懂的樣子。“那人依靠老丈人的勢力膽大包天。無比是王上的心尖肉,他吃了熊心豹子膽,連無比也敢碰?那個女人也是,對誰都能賣弄風騷撩撥勾引,如今竟然背叛王上,和郎將廝混。真是個髒女人!”宋璘的眼神像利劍一樣朝王琠刺過去。那個髒女人正在朝廷之中安插我們的人!也是我們安插在朝廷裏的人!他在心中大喝道。然而,他很快便將王琠等人拋在了腦後。吞噬他內心的火焰猛烈地燃燒著,這是對破壞他偉大計劃的那對狗男女的憤怒之火。然而火上澆油的是,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會背叛自己。“芙蓉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是絕對不許發生的事!絕對不許!”宋璘全身每一寸關節好像都要崩裂開,緊緊地攥著拳頭。“你一五一十道來。”“啊?哦,所以……”看到宋璘這般狀態,宋邦英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自從玉芙蓉入宮之後,他多次看到堂弟發瘋,但這次反而淡淡地詢問,這才讓他更加不安。然而這次好歹還有王琠在旁邊,要是有暴風驟雨,也不至於全落到自己頭上。宋邦英如此一想,便打定主意趁著王琠在這兒全都說了吧。於是他開始把在宮裏聽到的最新消息分享出來。“在王上處理政務的時候,郎將李琨偷偷地藏在無比的宮裏,他二人的好事卻被元成殿的女官發現了。李琨被抓個現行,無比則被監禁在她房裏了。”“元成殿的女官?你是說公主在監視著無比的宮殿?”“所以無比才會聲稱自己中了別人設下的圈套啊。她說李琨奉公主之命,強暴了自己,還說這次的捉奸事件根本就是公主和她的親信一手策劃的陰謀。”“李琨呢,他怎麼說?”“他說在江華的時候兩個人就有感情了,從來沒有強迫過她,而且是無比先勾引他的。他還激動地說,兩人又不是隻見了一兩次,說是強奸未免太不像話。”宋璘額上青筋暴起,這預示著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王琠卻並沒注意到宋璘的變化,還在一旁得意地立刻下了結論。“這對狗男女看對眼開始廝混的時候你儂我儂,現在被抓個正著又互相咬。真是連禽獸都不如,不如把他倆都殺掉。”聽了王琠一番自以為是的結論,宋邦英臉色變得煞白,坐立不安,反倒是宋璘格外冷靜。他看著王琠,點了點頭。“瑞興侯說得很對。他們竟敢羞辱王上,除死之外,無以謝罪。”兩人微微一笑,笑容裏卻帶著各不相同的意味。宋邦英望著二人,隻覺毛骨悚然。王琠不曾看到,那猶如寒冰一般冷酷的笑容背後散發出的癲狂,還有將分辨力和判斷力焚燒殆盡的強烈怒火。外表看似堅實的冰塊,內裏已經完全瓦解,不再成形。在宋邦英看來,堂弟現在已然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