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雙唇緊閉,像狸貓一樣的眼睛冒出幽幽藍光,握刀的手暗暗使勁,隨時蓄勢待發。蒙麵人摘下頭巾,把臉露了出來。“我是和綏靖侯一起輔佐世子邸下的真琯。請您把劍收起來,不要誤傷了。”“你黑衣蒙麵,私自闖入我的住所,意欲何為?如實招來!如果理由牽強,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管你是為誰做事!”出發前真琯就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強行帶走這個女孩。目前最重要的是按照世子的要求毀滅所有證據。真琯深知,做到這一點需要這個女孩的幫助。因此,實話實說是最明智的辦法,這在他進入房間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不過,實話實說並不意味著“全盤托出”。“時間緊急,我長話短說。有人暗中發現幾年前宅主和綏靖侯在此藏匿了部分逆賊餘黨,並準備以謀逆罪向朝廷告發此事,意圖削弱世子身邊的勢力,將你們一網打盡。世子邸下現在已經知道,並命我秘密處理此事,將宅主及三別抄的部分餘黨秘密帶到開京,在那裏給你們準備了一個避難的場所。”珊有點慌亂。雖然和潾決定要離開,但是這件事太突然,對自己而言也是晴天霹靂。她連忙問:“那……那潾,不,不,綏靖侯呢?”“世子邸下已經命令其他人去找綏靖侯了。我們必須立即離開這裏,沒有時間了!”珊心想,這真是個離開的好機會,老天居然如此垂憐我們!鬆花和珊想法一致。安平公主死後,世子在和王的權力角逐中目前雖然暫居優勢,但身邊的人被如此大規模迫害,對於世子而言也是個巨大的打擊。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這件事被捅了出去,世子勢力一定會受到重創。偏巧珊正有離開之意。馬上走!不要猶豫!想到這裏,鬆花拉著珊的衣袖說:“立刻出發!我來通知介元他們,命令所有人迅速集合。”“沒有時間準備行李!”“行李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走。”鬆花慌忙推開真琯,奪門而出。珊也毫不遲疑從床上取下包裹,順手拿起那個細長的卷筒。“我來幫你拿行李。”真琯說。珊搖搖頭,把包裹和卷筒麻利地係到了肩膀上。“這兒的規矩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話音未落,珊已經跨出門率先走出了房門。真琯冷著一張臉緊跟其後。真琯拴好馬,找了一個空地候在那裏。不一會兒,鬆花和介元帶著十幾人也都聚集在此。加上鬆花和飛燕,一共有五個女子;算上難陀一共有三個孩子;成年男子除了介元就隻有兩個。柔心的山寨被一鍋端掉之後,事實上,除了飛燕、難陀、介元和炎福,剩下的人連十個都不到。“炎福呢?”珊話音未落就聽見一個人呼哧呼哧跑來的聲音。炎福似乎知道有人叫自己,慌張跑來。由於跑得太急,氣喘籲籲,腰都直不起來。他每次遇見重大的事情需要報告的時候,都會結結巴巴。“宅,宅,宅主!那,那,那邊著火啦!都,都,都燒光了!有,有人闖進來了!”“著火?”珊大吃一驚,滿腹狐疑,轉身看著真琯:“是你幹的?”“戶籍簿是非常重要的證據。現在情況緊急,必須出此下策!此地不宜久留。所有的餘黨都在這裏嗎?”“餘黨”讓珊很是反感,她眉頭緊皺。鬆花生怕此時節外生枝,連忙站了出來說:“是的。都在這裏。我們馬上離開吧。一個都不會少,大家都別擔心!炎福,都是因為你,現在都晚了吧!快,還不快把難陀背上。”還摸不清楚狀況的炎福立刻從飛燕懷中搶過還在睡覺的孩子,彎腰把他背上。現在全部準備就緒。幾個人背著小包袱;男人們肩背手拿,每個人都帶著刀。半夜出逃,一切從簡。真琯把珊扶上馬後,命介元帶路。烏雲密布,一行十餘人在黝黑的小路上隱匿疾行。也許大家都有心理準備,所以即便是在逃亡,表情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這一行人中,除了飛燕有一百萬個不情願,至少其他人對未來還是有所期待。不過,還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真琯。到了樹林入口處,他拉住了珊的馬。噓!一聲尖銳的口哨聲,兩旁閃出五六個黑衣男子,和真琯一樣,身穿黑衣,方巾蒙麵,他們好像早已等候多時了。真琯解釋說:“這些是我的部下,他們會帶這些人前往安全之處。宅主和我一起離開。”“為什麼?我要和他們一起走!”珊開始拚命掙脫。“世子邸下正在等候宅主,綏靖侯也隨後會去。我的部下會見機行事,還請宅主放心!”“就按照他說的話做吧。你至少要和世子邸下道個別。我們就不去了,你們兩個去就好了!”鬆花又站出來勸說珊。她知道現在可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鬆花的話沒有錯,現在也不是固執的時候。珊猶豫了一下,對鬆花點點頭說:“一定要等我!”珊望著眼前的這些人,暗暗下了決心。微弱的燈光下,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真琯飛身上馬,坐到珊前麵,猛地一夾馬肚,馬兒絕塵而去。鬆花一行人久久地看著珊離去的方向,目視著她消失在黑暗中。一種奇怪的情緒圍繞在四周,鬆花轉身對蒙麵人說:“我們也走吧!往哪個方向走?去碼頭方向嗎?”蒙麵人並不回答,四周一片寂靜。突然嘶啦一聲刀出鞘的金屬聲劃破黑暗。蒙麵人刷地將鬆花一行人圍成一團。“果然,什麼世子不世子的,那個家夥根本不可信!我應該早就知道的!”鬆花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說。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世子都不會讓這件事發生,如果一旦被王那邊的人抓住把柄,自己就功虧一簣。所以幹脆將這幫人斬草除根,不留後患,果然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早該想到他會在背後捅一刀。蒙麵人的刀指著鬆花的鼻子,鬆花毫不畏懼,怒目斜視,說:“你們打算把宅主怎麼樣?會救她嗎?”“鬆花!閉嘴!問了這幫家夥也什麼都不會說!退後--”介元不知道什麼時候拔刀站在身邊大聲喊道。“炎福,你們別傻站著,快拿家夥準備迎戰!”他的聲音雖大,但是明顯底氣不足。算上介元他們隻有四個人有刀;況且論武功,也確實不能和這些黑衣人相提並論。雖說是什麼叛亂軍殘黨,但根本也沒有進行過任何專業訓練;再加上介元和炎福平時隻使短刀,對長劍根本就不熟。對方雖然隻有六個人,他們這邊在數量上占優勢,但是根本就不是一個戰鬥力級別!即便他們拚死反抗,但是對方取他們的性命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拚了!我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等死!哪怕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