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賭約(1 / 2)

鬆了勁兒的手胡亂地垂在地上。方才那股蠻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別乞望著再次變成活死人的奴隸,不禁覺得詫異。她試圖一探究竟的那隻香包安靜地躺在他的胸口。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別乞拋下這個閉著眼睛平躺在地麵的男人,離開了庫房。一天夜裏,別乞又一次偷偷潛入庫房。她在心裏反複對自己說,之所以前來這裏是為了確認他是否擦洗了傷口,又是否吃了些許食物。如她所言,她不能見死不救。這就是她避開他人視線潛入庫房的唯一理由!她緊咬雙唇在心中默念。別乞像隻靈巧的貓咪,躡手躡腳溜了進去。她麵無表情,望著躺在那裏的男人。看來男人已經大致擦拭過他的臉龐和傷口,露出了白皙而光滑的肌膚,與之前判若兩人。臉上沒有傷,真是萬幸啊。她不由得產生了這種想法。除了令她夜不能寐的雙眼,就連鼻子和嘴巴也搭配得恰到好處,相得益彰!別乞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驚歎連連。又來了,想幹什麼?”男人問。別乞瞥了一眼托盤,見食物被一掃而光,不禁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她將帶來的食物和一件上衣遞到他的麵前。男人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多謝你的幫助,不過,還是不要違背父親的命令才好。你且回去罷。”幫人就要幫到底才是。你不必替我擔心,有那工夫倒不如想著盡快痊愈罷。她緊閉雙唇,深陷的酒窩仿佛在說:就連父母都拗不過我,更何況區區一個奴隸!男人沒有再說什麼,側過身麵壁而臥。就這樣,別乞每隔三四天便會進出庫房一次,為男人送些藥物和吃食。就連父親從大都帶回的珍貴藥物也被她偷偷拿了去。至於為何如此努力照料男人,就連她自己也給不出一個爽快的回答。但是不管怎樣,多虧了她堅持不懈的精心嗬護,男人的狀態有了明顯好轉。盡管如此,麵對別乞的誠意,態度冷漠的奴隸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出身何處,做什麼的,為何成了奴隸,別乞無數次地詢問男人,可男人終究未能說出口。他越是緘口不語,她的好奇心就越是膨脹。別乞確信,男人並非生來就是奴隸。她隱約覺得,此人該是某地的王公或騎馬的武士戰敗後淪為俘虜,誓死不願屈服於汗王們。如若不然,他難道是在旅途中被盜賊洗劫一空的富商抑或名門之後?她努力羅列出各種假設,可男人隻是靜靜地聽著,吭都不吭一聲。即便如此,別乞依舊堅持來看他。而她每次前往都會跟男人說,她來此的目的是為了送吃食和藥物,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在男人身旁喋喋不休的時間成了她平日裏最為期待也最為開心的瞬間。後來,別乞的父親返回家中。他一直期待著苟延殘喘的奴隸向自己求饒,卻見其麵色紅潤充滿生氣,令他大為震怒。是誰擅自向他施舍了慈悲?難道你們忘了嗎?按照慣例,未經主人允許,私自將食物和衣物給予被囚者,當處以死刑!”請您勿要朝他們發火。忤逆父親,令您憤怒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女兒我。父親一臉難堪地望著勇敢站出來的女兒。為何如此啊,別乞?你怎會幫助那個家夥?”父親,這是神的旨意。神告誡我,勿要拋棄遭受苦難之人。別乞拿出銀製十字架給父親看,父親卻搖頭道:我並不想責備你,可是女兒啊,隻有再次將那家夥拖至死亡邊緣,他才會選擇屈服。不出十天,那家夥便會逃走。”父親,我敢保證,我會牢牢抓住他,不讓他逃走。別說十天,就是一年,不,就是兩年,我也願意守著他。如果他沒有逃走,作為令他屈服的證據,您就把他讓給我罷。”女兒,我敢保證,你會失望的。他可不是什麼溫順的寵物,而是一頭真正的狼啊。父親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他撫摸著女兒的頭說道:不過,我願意接受這個賭約。但是,倘若那家夥逃走了,我就要將你許配給乃蠻部落的骨篤祿不花。”嫁給那個蠢貨?!您可是說過,如果我不願意是不會逼我成婚的!”別乞,你要為你說過的話負責。依你所言,兩年內,養好這頭狼,不要讓他跑了。隻要他不逃走,他就永遠都是你的了。倘若他逃走了,你就得嫁人。別乞,就算那個家夥將你劫為人質逃了出去,也是你咎由自取。麵對父親慷慨而決絕的處置,別乞緊緊咬住嘴唇,酒窩都深深地陷了進去。好,父親。倘若我在兩年之內將他降服,隻當沒有這樁婚事。就這樣,父親將男人交付於別乞。她為男人取名由速卜,並將男人移送至相對更為幹淨的帳篷。別乞一臉嚴肅地向他說明了事情的原委。見男人依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別乞焦急道:由速卜,你隻需乖乖待在這裏便可,我是不會虧待你的。我不會差遣你做什麼苦活兒累活兒,你也可以不用尊稱與我說話。但是你絕對不能逃跑!我死也不願嫁給什麼骨篤祿不花。你明白嗎?與其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倒不如死了算了!由速卜微微皺起了眉毛。他似乎有些動搖,就連一直冰冷淡漠的眼眸也有些輕微晃動,不過很快便又恢複了平靜。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聽到遠處傳來的馬頭琴動人的旋律。音樂來自一場喜迎父親歸家的宴會。側耳傾聽的由速卜舉起手輕輕抓住心口附近的衣角。男人的一舉一動,別乞全都看在眼裏。那之後,她多次目睹由速卜一邊聽著馬頭琴樂曲一邊做出敏感反應。這成了她學習樂器的契機。雖然並非全程都是這般反應,但的確有那麼幾個不同以往的瞬間,他深深地沉醉在樂聲之中。那一刻,他的表情異常複雜,既有些甜蜜又有些悵惘。這表情令她揪心,而正是這種感覺讓她拿起了馬頭琴。那日,他聽了好一陣嗚咽般的旋律後,突然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低聲呢喃道:兩年……不一會兒,他抬起頭,望著少女的眼睛說道:好,我答應你,不會逃走。不過,就到你賭贏父親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