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糟老頭!原來是偷聽到我們的談話!”你曾經的朋友,也就是那個汗王,那顆星星的周圍開始升起黑霧,漸漸模糊了它的光芒。”非得讓我親口戳穿你嗎?!難不成星星還告訴你,珊的朋友就是那個汗王嗎?”我現在所說的都是我占卜出來的結果!這顆星星牢牢掌控著另外兩顆星星,一旦它失去了這種權力,珊和另外那人便會各奔東西。”謜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嗎?珊直勾勾地盯著抓住自己手腕的老人,忐忑不安地問道。朵勒坤聳肩道:圍繞在他周圍的黑霧越來越濃,他勢必會迷失其中。而他身邊卻充斥著憎惡他的人,無人出手相助。正因如此,那顆星星才會愈發迫切地呼喚、拉扯另外兩顆星星。”您是說我得回大都,回到謜所在的地方嗎?”你和他之間還有未解的結,不是麼。另外那人也會前去解那個結。星星說,現在是時候了。”那不正是我要說的話嘛。你搶了我的話,朵勒坤!”你胡說。這本來就是我要說的話,隻是你先我一步開了口而已,布赫朝魯。兩位老人怒目相向,一場激烈的心理戰就此展開。他們爭長論短的拌嘴方式無異於孩童之間的爭吵,然而二人又是備受村民敬仰的長輩,沒人會把他們的忠告當做耳旁風,珊不免有些心亂。她無法斷然相信天神亦或是星宿的預言,但心裏卻產生了小小的動搖。此結該怎麼解?如何才能解開這個結?我們三人後來怎樣了?方才還在咆哮的兩位老人齊刷刷地變得嚴肅起來。麵對憂心忡忡的珊,他們的語調也變得溫柔起來,卻依然未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去了才知道。沒人知道結局會怎樣,但是倘若你不去,這一切根本就不會開始。”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他說得確實沒錯。你且去吧,去到那裏,聽從自己的內心,隨心而行。還有,你定要細細傾聽朋友的聲音,這聲音並非從他口中說出的話語,而是發自內心的聲音。兩位老人深情地握住珊的手,將兩個小小的金屬物件塞進了她的手心。她向下一看,隻見一隻手裏放著一串小鈴鐺,另一隻手裏則放著一個拇指大小的盒子。而這兩個物件還帶著溫度。把它帶走吧。待你回到這裏的時候,那串鈴鐺會為你指路。布赫朝魯笑著合起她的手掌。……回到這裏?我?”沒有人知道你是否會回來。朵勒坤露出滑稽的笑容,布赫朝魯跟著點了點頭。不過這也是一條出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而這些選擇又會延展出無數條道路。如果你的麵前有一條通往這裏的路,我們隨時歡迎你的歸來。朵勒坤邊說邊打開盒蓋,掏出一張黃色的紙給珊看。這是星空地圖,我就是用它教會哈密和洛桑辨別方向的,比那鈴鐺實用多了。朵勒坤將那張細致描繪出各種星宿的圖紙整整齊齊折疊好,重新放回了盒子裏。他瞥了瞥布赫朝魯,嘴角露出一抹壞笑。“哼。”布赫朝魯冷哼一聲,偃臥在羊毛被褥上,他似乎很累的樣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夜色漸深,人們紛紛起身,各自歸家。珊與老人作別離開時,帳篷裏已經沒剩幾個人了。沙漠裏的晚風有些涼意,走出帳篷的珊拉了拉衣領。天氣愈漸寒冷,冰天凍地的秋冬季節馬上就要來臨。珊決定在那之前離開這裏,而出發的日子就定在明天。她抬起頭仰望起沙漠裏的星空。終於要離開這裏了啊。真沒想到會在這裏停留一個月之久。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壯宜搭話道。他也隨珊一起仰望星空,晴朗的夜空中鑲嵌著無數顆明亮的星星。身在高麗的時候雖然未曾如此仔細地仰望過星空,但那裏的星星想必也和這裏一樣燦爛美麗吧。離開那裏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思念。他心裏一陣發涼,轉過頭看向珊道:村裏的長輩給了您什麼樣的忠告?”讓我回大都。”那……您決定回去嗎?我們都已經走了這麼遠了。”我也不知道。珊長歎一聲。白色霧氣飄蕩在她的嘴邊,隨即四散開來。如哥哥所言,我們已將走了一大半,再有不遠就到撒麻耳幹了。如果就這樣回去,定會心有不甘,久久難以釋懷。”那就按照原計劃奔赴撒麻耳幹不就行了?反正不管能否尋到綏靖侯都要回到鬆花他們所在的大都,不是嗎?”倘若潾在我離開大都的這段日子裏來找謜該怎麼辦?如果現在不回去就見不到他了該怎麼辦?如果因為耐不住性子急著去找他而永遠錯過彼此又該怎麼辦?”鬆花和弼道一直都在留意前王的一舉一動。倘若綏靖侯找來,他們定會轉達小姐的消息。”是嗎?潾不可能公然前去找謜,他們真的能幫我轉達嗎?”此話怎講?壯宜一臉不安地低聲問道。他覺得珊分明是在胡思亂想。謜必須得知道我身在何處。隻有這樣,潾找來的時候,謜才能告訴他我所在的地方。”如此一來,小姐和綏靖侯統統都會陷入危險之中。前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我們與謜之間有個需要解開的結。壯宜呢喃著那句他無法理解的話語,珊則凝視起如墨一般漆黑的沙漠的另一邊。迎麵吹來的狂風揚起沙塵,折磨著那雙大睜的眼睛。她閉起眼睛,抬手遮擋。呼嘯而來的大風竟有些溫暖,纏繞在指尖的酥癢觸感讓她睜開了眼睛。她定睛一看,一縷纖長的頭發正繞於指尖。她合起手,試圖抓住發絲,它卻從指間逃脫,隨風消逝。不過隻是一縷頭發而已,卻讓她莫名地怦然心動。她仿佛從這風裏嗅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您怎麼了?珊怔怔地站在那裏,垂眼望著自己的手。壯宜看著那張快要哭出來的臉,擔憂地問道。珊抬起大大的眼睛看著壯宜,如井一般深邃的眼眸泛著濕氣。我……”我說,這生意上的事可要掰扯明白才行!阿齊茲突然大叫著出現在他們麵前,珊剛一開口就被他搶過話去。見壯宜悄悄離開帳篷消失不見,他氣喘籲籲一路追來這裏。喝了太多馬奶酒的阿齊茲抱著如酒桶一般圓滾的肚子篤定而有力地說道:買賣可不是光憑一張嘴就能說成的。嘴上答應得痛快,轉臉就賴賬的人多了去了。隻有清清楚楚地寫份合約,獲得公證證明,你們才能安下心來!要去撒麻耳幹的話,就先寫份借據吧。前往大馬士革所需的費用,還有在那裏購置物品的開銷全部計算在內。”阿齊茲,我們不去撒麻耳幹了。聽了珊的話,阿齊茲整個人都僵愣在那裏。她轉過身背對著失魂落魄的阿齊茲,一邊凝視黑夜,一邊決絕地低聲說道:我們要去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