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成全(1 / 2)

謜送走右丞相,從文件櫃的抽屜中取出三四封書信。過去幾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飛過來一封舉報信,上麵一成不變地寫著警告自己的內容。說有一個叫做宋均的人混在使臣之中,帶來了意圖廢黜前王的危險書劄,讓自己提防那些與宋均接觸過的人。那是使臣們已經回國之後的事情了,再加上不能輕易因為來源不明的情報而動搖,所以謜並沒有在意。但是在哈剌哈孫來過之後,謜開始對那個向他家裏投擲舉報信的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這個人,和為了幫助他不惜用刀劍威脅哈剌哈孫的可疑之人是同一個人嗎?給了他模糊不清的信息,卻向哈剌哈孫告知了詳情。這麼做,有特別的理由嗎?

“總之,就是我身邊有在監視我的家夥啊。”

謜用手指撥弄著攥在手中的一疊書函,喃喃自語道。誰都有可能派來密探監視他。父王、卜魯罕皇後,或者是剛和他結盟的答己皇後。謜從未忘記過,四麵八方都有敵人在窺探自己,其中還有一個幫助他的身份不明之人。是誰?為什麼?有什麼目的?

“不會有人在提供幫助之後不索求代價。出現在我麵前吧,不管你是誰!”

謜的手掌猛地握住,弄皺了書函。

“殿下,王子們都準備好了。”

門外傳來也速真的聲音。

“我也準備好了。”

謜把書信塞進抽屜,打開了房門。妻子帶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明媚的神色迎接他,甚至還掛著難得一見的淡淡笑容。

“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因為這是王子們第一次和父王一起出門啊。”

“說不定也是最後一次。”

也速真淺淺地歎息道:

“請不要使性子,他們是殿下的兒子啊。”

“看來你對父子之間的關係了解得還不夠清楚啊,也速真。父與子,對彼此來說是最危險的政敵,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可以改變那種關係的人也正是殿下。對於殿下的兒子們來說,殿下您隻是他們敬重的父親。”

“我真的弄不懂你,也速真。在我這兒遭受了那麼多屈辱,你怎麼還能在兒子們麵前把我描述為一個值得尊敬的父親呢?”

我母親的做法可完全不一樣。他還隱隱約約地記得,母親當著他的麵指責並且詛咒父親。小時候,他通過母親的眼睛看到的父親,隻是個沉迷於打獵和酒色的無能的好色之徒。不僅是政敵,父親更是自己憎惡的對象。為了彌補母親流過的眼淚,他要徹底地報複父親。

“因為我是孩子們的母親。”

也速真回答道。她的神色哀婉,那青灰色的瞳孔也黯淡下去。謜的胸口有些酸澀,於是將視線轉向一邊。即使各自有不同的表達方式,但身為人母的女人都是可悲的。

“即使一起看一場雜劇,我也不會成為那種親切溫和的父親。”

他的聲音不自覺變得淩厲。

所謂父親,就是被兒子踩在腳下之前先發製人的人。他還記得,哈剌哈孫拿給他看的白紙上清晰的金寶印章。他從紅色印章上麵看到了父親的偏執。即使他已經被驅趕到了大都,他的父親依舊不放過他,不屈不撓地折磨著他,想讓他墮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要想踐踏我就先一步行動,要想殺我就先下手為強,僅此而已。雖然這次隻是折了你的羽翼,但是下次一定會終結你的性命。”

謜從也速真身邊擦肩而過,向備好的轎子走去。

***

珊在其他雜役的幫助下,再次將木槽結結實實地綁在柱子上,並把輪子放上去,將裝置恢複到了原來的狀態。等到大家匆忙散去做其他的事情,舞台附近就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便繞到台簾後方。雙層的深色厚布之間雖然極其狹窄,但也足以容納一個人坐在裏麵。之前潛入屋頂的少女現在脫掉了鬥笠,正乖巧地坐在那裏等待著她。少女就像一隻溫順的小狗,緊閉的嘴唇兩側帶著淺淺的酒窩,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