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邦英轉過頭看著宋璘,尋求他的讚同,但是宋璘並沒有理會他們。一邊的眉毛緊皺著,嘴巴也深深地耷拉著,一副懶得搭理的神色。剛剛向王進言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說好聽點是態度沉著冷靜,但其實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姿態。宋邦英很清楚,他出現這種反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所以再次變得不安起來。
“事情正在順利地朝你期待的方向發展,怎麼看起來那麼沒精打采?”
“說得沒錯。不是說前王依舊錯以為你是他的人嗎?看來,所有的事情確實都在按照你的計劃發展呢。”
聽到王惟紹的隨聲附和,宋璘當麵哧哧地冷笑了一聲。膽小如鼠的宋邦英稍微糾正王惟紹的話,說道:
“當然,你的計劃的確有所延遲……密函被人發現,前王那邊也在積極行動,雙方你來我往的攻防戰還在持續著。但是,時局是偏向我們這邊的。正如你所說的那樣,現在隻要皇帝離世……”
“有必要這樣等待嗎?”
同知密直司事韓慎插話道,他是一行人中最年長的。當年元宗時期,此人打著討伐武人政權的掌權者--林衍的旗號作亂,把包括西京在內的北界五十四城和慈悲嶺以北的六城交給了蒙古,是附元叛國的罪魁禍首。蒙古在他敬獻的土地上設置東寧府,並任命他擔任其總管。東寧府廢棄之後,他又獲得大將軍的職位,從來沒有脫離權力中心。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與前王不合,提出的策略也十分簡單明了。
“沒有了前王,事情不就好辦了嗎?”
“嗬,真是語出驚人啊。”
宋邦英臉色鐵青,說道:
“您是不知道前王現在在皇室受到多少人追捧,才出此驚人之語的嗎?要讓皇後和宰相們除掉他才行,如果派人行刺未果,我們肯定會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讓他出家成為沙彌,足矣。除非是對抗皇帝的逆賊,要不然蒙古人絕對不會殺死皇族成員,也絕不會讓皇子王孫被臣子所殺,朝廷對此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殺了他,也不錯啊。”
如冰一般的清冷低音,讓宋邦英的心髒猛地一沉。他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宋璘,他正麵無表情地注視著虛空。
“你!連那也在你的計劃當中嗎?”
王惟紹和韓慎臉上的震驚並不亞於宋邦英,他們目瞪口呆地互相交換著視線。
“但是,把我遭遇的一切回報給他之前,不行。”
其他人還等著從他口中聽到詳細的解釋,但是他丟下一句曖昧不清的話之後,就大踏步走掉了。剩下的幾個人茫然地看向宋璘越來越遠的背影,紛紛皺起了眉頭,歪著腦袋,滿臉都寫著疑惑。
“他是怎麼回事?”
韓慎不耐煩地說道。
“誰知道呢,垂頭喪氣的,就像三魂不見了七魄似的。廢除前王也好,什麼也好,看他都沒什麼熱情……是他先謀劃的這件事,操縱了我們之後又當起了甩手掌櫃。”
王惟紹也聳聳肩,不悅地盯著宋璘消失的位置。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地用類似的語調抱怨起來。隻有宋邦英緊閉著嘴巴,焦慮地搓著雙手。宋璘作為他們的謀士總是站在計劃的中心,而他開始慢慢地發生變化。他現在對每件事都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們的團結也有了土崩瓦解的苗頭。看到宋璘萎靡不振的樣子,王惟紹和韓慎期待能擴張自己的權力,好像感到了欣喜。但是,宋邦英卻產生了不同的想法。掌控高麗內部的所有權力,甚至把王也踩在腳下,這是宋璘以前的目標。但是現在的他卻不顧後果,一心隻想要了前王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