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3 / 3)

鄒雲挺起胸,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李漢一說,能源局裏,閑置土地的增值勢頭,不光是咱們心裏有數,上江市政府,那也是看得明明白白。所以移交這件事,最初在我看來,並不是多麼複雜的事,因為到時誰吃肥肉,誰啃骨頭,走向已經分明了。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都住院幾個月了,移交這件事,還在桌麵上滾來滾去,其中的細節我都有所耳聞。我認為扯皮的症結在於上江市領導的胃口太大了,不能平等地把能源局當成合作夥伴看待,逮著蛤蟆攥出尿。在移交戰略上,他們再次受了小農意識左右,吃大戶已經變成了上江市致富的一種手段。這次他們的目的就是這樣,借移交這個大好契機,圖謀一口就吃出上江市未來幾年的財政預算收入,而且在大麵上還要得便宜賣乖。可以這麼說,鄒書記,上江這次在移交上的貪心,導致了明明不想再重返官場的我心裏一百個不服氣。激起了我跟上江市,具體一點講,是與李越季再次較量較量的欲望。我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用什麼辦法,把能源局掏空了?所以早在一個月前,我就在病房裏等待複出的機會了。說心裏話,鄒書記,還有一個原因,對我此次複出,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就是我李漢一,欠能源局老百姓一筆債,而你鄒書記,恰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了我一次補償的機會。而且這樣的機會,以後怕是不會再有了。所以我想抓住這個機會,為能源局的生存,為自己的名聲,再次站到舞台上來,最後一搏!對於我來說,個人的痛苦,已經過去了,現在完全可以把精力和情感,全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了。鄒書記,你信我這話也好,不信我這話也罷,反正我現在的真實心情,就是這樣!

鄒雲來時,腦子裏雜亂無章,可是聽了李漢一的這通演講,他的那股愁苦思緒,漸漸排泄出去了。李漢一的搏擊欲望,深深地感染著他。

李局長,您接著講。鄒雲說。

偏偏這工夫,有電話打進來。李漢一匆忙接起,聽了一陣說,對不起老佟,我現在正有事。你晚些時候,再打過來吧。

不影響你什麼吧,李局長?鄒雲問。

李漢一說,沒事沒事,咱們接著往下談。鄒書記,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的意圖就是一局兩製!

一局兩製?鄒雲皺起了眉頭。

李漢一笑笑說,就是把咱這次準備移交出去的非主業單位,從主業陣營裏剝離出來,組建一個新公司。骨架可以搭成一個副局級單位的規模,業務上與現在的能源局,是甲方和乙方的關係,完全市場化運作。也就是說,與現在的能源局,實行關聯交易,合同約束,一家人說兩家話,一個灶台上搭兩口鍋。利益捆綁,管理獨立,風險自擔。具體展開了講,第一步工作是把那些非主業單位,完整地保留下來,然後逐漸讓這些非主業單位與主業脫勾,改變其生存屬性,還有經營模式,走多種多樣的發展路徑。比如說,可以根據各家的實際情況,分別搞股份製、租賃製、私人控股、集體買斷等,到時就算能源局必須要往這些改製單位裏注入一定資金解決曆史遺留問題,數目也不會太大。我初步測算了一下,充其量也就是上江市索賠補償金的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樣子。更重要的是,這個改製方案一旦成功,對穩定能源局職工情緒,調整傳統的能源產業格局,培育新型產業,最大限度追求資產增值,以及聯帶振興上江經濟發展,都有不可估量的意義。達到這個目標,我們既能把國務院的移交精神貫徹了,又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國有資產流失,保全了能源局後續發展能力,也給了廣大能源職工,一個二次創業的機會。鄒書記,說到這一步,如果我們再從更高處著眼,那這一局兩製的意義,就不僅僅是經濟效益和局部穩定的事了,此舉對國家能源整體戰略調整,意義可謂重大。鄒書記,不知你是否同意我這一家之言?

鄒雲臉色漲紅,機械地點著頭,有道理,有道理李局長。

李漢一的臉色,更是激動,汗水都流下來了。

李漢一從抽屜裏,拿出厚厚一疊打印紙,遞給鄒雲,凝神盯著鄒雲說,好了,話都說了。現在該給你文字的一局兩製方案綱要了。一條一款的,裏麵說的都很仔細,還引用了不少過去的實例。總之,這是我這次住院的心血結晶。鄒書記,我的意思是,你抓緊時間看看,明天一早,咱們最好碰個頭。如果你能看上眼,綱要本身也沒什麼大的出入的話,我想你我就盡快去北京,當麵向部領導彙報。

鄒雲掂量著方案,心裏撲騰撲騰直跳,他現在已經忘記了,自己是為什麼事來找李漢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