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3)

這一次,她顯得格外主動……她轉過身,盯著她,似笑非笑道,我大老遠的跑來,你就拿一頓快餐把我打發了?

他滿臉通紅,做錯了什麼事似的,軟著舌頭說,中午,我請你吃海鮮。

在金港灣飯店附近,找了一家海鮮館。點了清蒸螃蟹,鹽水皮皮蝦和油爆海螺。想喝點什麼?他問。

她微笑道,我看這裏有藥酒,你不想喝一點?

他有些尷尬,遲遲不開口。

她說,嗨,過去了,就過去了。有得,必有失,那個和那個,不能兼得嘛!

他想,她的這番話裏,肯定別的什麼意思,就咂了一下嘴。

她看著他,欲言又止。她想,唉,有些話,在這裏就不必問了。人家讓你在異地,分享一個陌生老人的追悼會,人家的真實用意,還有什麼不好理解的呢?人死了可以舉行葬禮,而一個活人身上的某些東西,一旦沒有任何意義了,是不是也可以拿出來,以死的名義,舉行一次葬禮呢?還有,他剛才在衛生間裏的平淡表現,這一切都足以說明這個男人借異地暗示給自己的東西,已經無須語言補白了。盡管這個形式很含蓄,可內裏的主題卻是直率!其實,龔琨早就看出來了,自己現在已成了他身上的沉重負擔。心裏的色調一灰暗,龔琨就想到了那些纏綿的夜晚。盡管傷感得不行,但她心裏,還是沒有辦法糊塗。像他這樣在官場淘金的人,隻要是在仕途上走著,情感世界的門就不會大敞大開。哪怕是風和日麗的時候,恐怕他也不會讓一個固定的女人,用完他一生的情感!這是因為,在他的情感裏,摻雜著為政治利益護航的東西,而且那是絕對的個人隱私!有開始,注定就要有結束!龔琨現在明白了,時下的女人,對前後左右的進攻和索取,大都智慧多多,辦法多多,而對於防守,就都顯得力不從心了。是啊,有過離異婚變的龔琨,不會不懂得,一個女人的弱點,往往表現在對一件事情的前後看法相距甚遠。女人心靈的苦痛,就在於得到了不想放棄!女人真正的遺憾,不論從哪裏開始,最終的落腳點,也難逃情感這個陷阱。所以說女人注定脆弱!新千年裏的女人啊,在最風光的時候,在最富有的季節裏,命運不是成了別人的舞台,就是具備了讓一艘遠洋貨輪,停靠歇息的驛站功能。由此可能說,女人的獨立,女人的自由,女人的尊嚴,女人的榮譽,都是以消耗血氣、吞食寂寞為代價的!

給你,這一隻是孕婦。他把一隻肥大的蟹遞到她眼前,還隨贈了一句聽似詼諧的笑話。

她把心思收回到飯桌上,呶著嘴,接過螃蟹,看過幾眼,就又放到盤子裏。

他又送過來一隻皮皮蝦,吃這個,也是母的。

她看了一眼裝皮皮蝦的盤子,也跟他幽默了一把,我要是把母的都吃了,還不剩下半盤子光棍?

他歪頭一樂,換了話題說,等會兒吃完飯,我陪你去勸業場轉轉,我要選一樣禮物送給你。

她把一條剝了皮的皮皮蝦,蘸了小料,舉到他嘴邊。他挺了一下脖子,望著她,張開嘴。

你還沒有告訴我,我應該什麼時候離開天津。她說。

他正在大嚼她給的皮皮蝦,某種剛剛找回來的熟悉的感覺,這時一忽閃就從腦子裏溜掉了,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要不,明天咱們一起回上江吧?他說。

她說,不,吃完這頓飯,我就回去,晚上我值班。再說了,坐你專車回上江,你不怕別人說三道四,我還在乎人家品頭論足呢。

他緊繃繃的臉,又紅了,因為她拐彎抹角的嘲諷,把他的自尊心碰著了。

受損的自尊心,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性欲和囈語,這是鄒雲從天津回來後,意外感覺到的。那天從海鮮館出來,他們沒有馬上去勸業場購物,而是回到了飯店。那一刻,鄒雲一掃往昔在做愛上的儒雅舉止,粗魯地把剛換上拖鞋的龔琨,攔腰抱起來,往床上瀟灑一扔,三下五除二,就把龔琨全身的衣服除去了。序幕一拉開,立馬挺槍,進入戰區,直逼龔琨深處。到位後重複轟炸,戰事激烈,四十分鍾的光景,他就把源於龔琨體內的快樂,轉換成了她嘴上一串串囈語。哦我不走了,不走了就在這裏……她死死掐著他的肩膀。

哦我愛你……他神魂顛倒地。

再說龔琨,也是在事後意識到,那天鄒雲這是頭一次把我愛你這幾個字,說出口來。

從天津回來後,鄒雲對龔琨的一份愧疚,還沒有在心裏彌漫開,他就被眼前的工作全部占有了。政治的激情,隨時都能主宰鄒雲的思維方向!

鄒雲從《上江日報》上得知,李越季又離開了上江。這一次是陪主管農業的副省長,就減輕農民負擔的三農問題,下去搞調研。

鄒雲給市委副書記打了個電話,就移交工作聯合領導小組下一步工作事宜,與副書記交換了意見。副書記說,上江市最近事多,李市長老是沒空,老往外跑。她不在家,移交這件事,別人搬不動,也抬不起來。

打過這個電話,鄒雲的心思就一下子飛到了北京,祈禱著趁李越季這會兒不在上江,部裏最好能給一局兩製綱要一個滿意的說法。等待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件鬧心的事。

李漢一為了落實下一步工作設想,帶著課題,下到基層單位開座談會去了。

鄒雲為了多掌握一些動態情況,就讓秘書小高通知組織部長、黨辦主任、宣傳部長、紀委副書記、團委書記、文聯主席等黨群一路的領導,過半小時到他辦公室臨時開個碰頭會。近來這些部門都在忙什麼,他心裏不大有數。與會的領導,逐個彙報本部門近期的重點工作。鄒雲在記事本上,不停地寫著,偶爾插幾句話。碰頭會開到了十二點二十分還沒完,鄒雲就叫高秘書去機關食堂張羅兩桌工作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