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裹草簾阿呆遭毒手 坐糞車劣幕述淫心(3 / 3)

吾斯之未能信,明以教我,請嚐試之。"鳳林不曉得他說些什麼,便送了一杯酒,又暗數他臉上的疙瘩,及鼻子上的紅糟點兒,共有三十餘處,問道:"你到底說話叫人明白才好。我實在不懂得你這臉上會好不會好。我有個方子給你用香糟十斤,豬油三斤,羊胰一斤,皂莢四兩,銀硝四兩,鋪在蒸籠內,蒸得熟了。你把臉貼在上麵,候他那糟氣鑽進你的麵皮裏來,把你那個糟氣拔盡了。"嗣徽道:"放你的屁中之屁,你想必糟過來的,我倒要聞聞你的臉上有糟香乎,無糟香也。"便把臉貼了鳳林的臉,索性擦了兩擦,鳳林心裏頗覺肉麻,臉上便癢起來,把手指抓了一回,便道:"好,把你那紅癬過了人。"腮邊真抓出一個小塊來,把嗣徽臉上掐了一下。嗣徽笑道:"你說我過了你癬,為什麼從前不過,今日就過呢,未之過也,何傷也。"又把鳳林抱在膝上道:"有兔爰爰,實獲我心。"鳳林把嗣徽臉上,輕輕的打了一掌,兩個眼瞪瞪兒的說道:"人家嫌你這紅鼻子,我倒愛他。"索性把嗣徽的臉捧了亂擦,跳下來笑道:"也算打了個手銃罷。嗣徽趕過來,要擰他的嘴,鳳林跑出屋子,嗣徽趕出去,鳳林又進來了,嗣徽便狠起那斑斑駁駁的麵皮道:"你若到我手,我決不放你起來。"亮軒替他討了情,敬了一杯酒,夾了兩箸菜,嗣徽方才饒了鳳林。

鳳林又敬了亮軒幾杯,那個巴英官紅著臉,在廓下走來走去。姬亮軒叫他來裝煙,他也不理,又去了。嗣徽見了說道:"大哥,方才小弟要請教你的話,我隻知泌水洋洋,可以樂饑。至於蒸豚之味,未曾嚐過,不識其中之妙,到底有甚好處,與妻子好合如何?"亮軒笑道:"據我想來,原是各有好處,但人人常說男便於女。"嗣徽道:"你且把其中之妙談談,使我也豁然貫通。"亮軒笑道:"這件事隻可意會,難以言傳,且說來太覺粗俗難聽。我把個坐船坐車比方起來,似乎是車子輕便了。況我們作客的,又不能到處帶著家眷,有了他還好似家眷。至於其中的滋味,卻又人人一樣,難以盡述。有一幅對子說:"瘦寬肥緊麻多糞,白濕黃幹黑有油。最妙的是油,其次為水。至於內裏收拾,放開呼吸之間,使人骨節酥麻,魂迷魄蕩。船之妙處,全在篩簸兩樣。不會篩簸的,與攣櫞無異。若車一軒一蹬,則又好於船之一篩一簸,其妙處在緊湊服貼。"尚未說完,鳳林便紅臉道:"你這個趕車的,實在講得透徹。

你那輛車是什麼車?像是輛河南篷子車。罰你三杯酒,不準說了,說得人這麼寒嘇。"嗣徽道:"快哉,快哉!竟是聞所未聞。小弟船倒天天坐的,車卻總坐不進。到了門口,竟非人力可通,又恐坐著了糞車,則人皆掩鼻而過矣。"亮軒笑道:"也有個法子,就是糞車,也可坐得的。大木耳一個,水泡軟了,拿來作你的帽子,又作車裏的墊子,那管糞車,也就坐得了。"嗣徽大樂道:"領教,領教。"對著鳳林道:"我明日坐一回罷。"鳳林啐了一口道:"不要胡講了。天已晚了,我還有兩處地方要去呢。吃飯吧。不然,我就先走了。"姬亮軒因同著相公吃酒,知道他的巴英官要吃醋,不敢盡歡,也就催飯,吃了要散,嗣徽隻得吃飯。大家吃畢,嗣徽拿出兩張票子共是五吊錢,開發了鳳林,合著點子牌一張的麼四。又算了飯帳,各自回去。

此回書何以純敘些淫褻之事,豈非浪費筆墨麼?蓋世間實有些等人,會作此等事。又為此書,都說些美人、名士好色不淫。豈知邪正兩途,並行不悖。單說那不淫的不說幾個極淫的,就非五色成文,八音合律了。故不得已以鑿空之想,度混沌之心,大概如斯,想當然耳,閱者幸勿疑焉。要知孰正孰邪,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