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3)(1 / 3)

任秋風說:“我們認為,這篇文章有不實之詞,與實際情況有很大出入。所以,想給你反映……”

聞記者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十分傲慢地說:“什麼不實之詞?我告訴你,這是我本人,親自采訪的。這篇文章,誰說也不行,必登!裏邊的每一個標點都不能動!”

任秋風仍然耐著性子說:“聞記者,你聽我把話……”

可這姓聞的根本不容他多說,他把手裏的煙嘴一橫,再一次打斷他說:“我送你四個字:文責自負。這稿子是我寫的。我的筆名:問天。你要認為有不實之詞,費什麼話,告我去吧!”

往下,任秋風看越說越僵,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鄭重地說:“聞記者,我們之所以來,是出於對你的尊重。我們以為,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所以,我們想給你反映一下情況,也隻占你十分鍾時間。我們講了之後,你如果堅持要發,那是你的事。至於訴諸於法律,那是下一步……”說著說著,任秋風的口氣也硬起來了。

這時候,聞記者愣了一下,用自嘲的、很刻薄的口吻說:“我正直麼?一個爬格子的蟲,蚯蚓一般活著,談不上正直不正直。”

此刻,任秋風見是個機會,馬上說:“江雪,你把當時的實際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聞記者,不要漏掉一個細節。要實事求是,不誇大也不縮小,是什麼就說什麼。——說吧。”

現在,江雪終於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於是,她調動了所有的心智,話語輕輕地,就像羽毛一樣地,盡量不刺激人的神經,卻又很清晰、生動地把話送進了對方的耳朵。她如何從一百六十八家賓館查起;如何在寒風中一家一家地尋訪井口先生;找到後又是如何說服他的(隻有一點,拿到對方報表的事,她隱瞞了)……一件一件說得聲情並茂,真摯感人。

聽了江雪的陳述,一向自負的聞記者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他覺得,這件事的確是有些莽撞了。當初,鄒誌剛找他的時候,是出於義憤,是打抱不平,他是有正義感的。可現在,問題複雜化了,人家找上門來了,且有理有據……可那邊呢,說白了:是吃了、喝了、洗了、按了,而且還拿了人家的潤筆費……這怎麼辦呢?

任秋風看他猶豫了,接著說:“聞記者,競爭是有,但無惡意。這件事,我已向主管商貿的皇甫市長,廖局長做了彙報,他們都不同意發表這篇文章……況且,文章一旦發表,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聞記者白了任秋風一眼,那意思是:你別拿-卜頭壓我,我也不是嚇大的!我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事沒經過?肉,從任何一個地方割,都是爛的!緊接著,他動了一下身子,漫不經心地說:“我這篇文章,很客觀嘛。也就是對不正當競爭發表一些看法。對事不對人,抨擊一下社會上的不正之風。僅此!哼,他說不發就不發了?我實話告訴你,東方不亮西方亮,我的文章,全國任何一家報紙都可以發!”

這時,任秋風突然說:“江雪,你出去一下,讓我跟聞記者單獨談談。”

江雪看了任秋風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走出去了。

等門關上後,任秋風問:“聞記者,你有女兒麼?”

冷不防地,問了這麼一句,聞記者下意識地跟著說:“有啊。怎麼了?”

任秋風說:“那,往下,我可要跟你打官司了。從明天開始,我就寫一訴狀,告你誹謗罪。從你文章登出來的那天起,我將把官司從市裏跟你打到省裏,從省裏打到中央,一直打到勝訴的那一天……另外,從明天起,我就去找你們總編,爾後再找新聞出版局,我要一個一個找,一級一級地找,我要讓所有的人知道,你這個人,品質是很惡劣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麼?因為,你也是有女兒的。假如說你女兒光明正大地做了一件事情,晚上去見了一個人。我要寫篇文章,說你女兒‘在夜半時分’,‘哧溜一下’,‘鑽進’了某個日本男人的房間……不知你這個做父親的,做何感想?這就是一個‘父親’的客觀?在我們沒有向你反映真實情況之前,你可以說是出於正義,是受了人家的騙。但你知道真相之後,再這樣做,那我就理解為,你是下作、低級,你不配做一個父親!所以,我要告你!”